nbsp;杨露笛不急侍寝,是不是也是因为,她的心中,装着另一个男子?
这个念头只是一瞬,片刻回神,轻声道,“如此一来,怕是要封妃了!”
谢沁点头,低叹一声,说道,“这消息传开,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睡不着觉,又有多少人在梦里乐醒了!”
莫寒月微微一笑,淡道,“这行宫里无聊的紧,倒也给娘娘们茶余饭后,多一些谈资罢了!”
谢沁点头,叹道,“许是因为易红珠的关系,她进宫之后,和易妃走的极近,如今她有了身孕,皇上对她必然看顾,怕也连带易妃要多受些恩宠!”
三年前,她替朝廷赛马,却被人暗算。后来,谢霖等人顺藤摸瓜,果然查到易妃的身上,只是易妃内有易太后撑腰,外有易家支撑,等闲不能动她,想起来,仍然恨恨。
莫寒月扬眉,说道,“易妃?”微一转念,又不禁冷笑,说道,“任是有多交好,到了此刻,怕易妃也宁愿不受那些恩宠!”当初的金妃,不但与易妃是闺中好友,两家还有姻亲,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被她算计?
谢沁自然也想到当初那一幕,不由轻轻一叹,眸色已冷了几分。
莫寒月轻声道,“如今姐姐虽不自在,好在皇上看在谢家的份上,还肯看顾,倒不必趟这淌浑水,左右都不是什么好人,任由她们闹去!”
“皇上?”提到这个人,谢沁的脸色更冷下几分,轻哼一声,说道,“哪里是看在谢家份上,分明是顾忌谢家,前次若大哥出事,怕他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我!”想到那日,无论自己如何向他苦苦哀求,他只是不同意出兵救火,心头就一阵一阵发冷。
“姐姐!”莫寒月大吃一惊,忙轻声阻止,轻手轻脚走到门口,俯耳倾听一回,才又回来,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姐姐,这行宫不比宫里,提防隔墙有耳!”
谢沁自知失言,反手将她握住,轻声道,“也只在妹妹跟前儿,姐姐才敢说出这些话来!”
想来,也是因为知道莫寒水身份的原故!
莫寒月轻轻点头,说道,“姐姐对妹妹推心置腹,妹妹岂会不知,只是言多必失,姐姐不必为此招祸!”
谢沁点头默然,隔过片刻,终究心里气恨难平,低声道,“往日姐姐也素知他不是良配,哪知道竟凉薄至此。难怪当初,大哥宁愿冒欺君死罪,也要将我送走,果然……果然这不是人呆的地界!”说到后句,咬牙切切,恨恨不已。
宇文青峰是什么人,她岂会不知?
莫寒月轻叹一声,在她手背轻拍,说道,“若有机会,姐姐还是离开这里的好!”
这里,说的自然不是行宫,而是宇文青峰的身边儿。
谢沁咬唇,点头道,“若不是怕父兄受累,我但愿此刻就出宫,夺一匹良马,逃的远远儿的,从此隐姓埋名,了此残生!”
莫寒月轻声劝道,“姐姐不必多想,日后总有机会!”不愿她多烦恼,转话说些平日的趣事,直到天将黄昏,这才起身告辞。
谢沁也不多留,含笑道,“平日她们不能进宫也倒罢了,你千万多来坐坐,可不要只顾着自个儿玩乐!”送到门口,又似想起什么,忙道,“你再等等,这里有内务府刚送来的果子,说是什么国进贡,你带去姐妹们尝尝!”一迭连声唤非儿去取。
莫寒月抿唇,笑道,“姐姐留着自个儿用就是,我们虽在宫外,也不会缺下什么东西!”话虽如此,但她一番好意,也不好推拒,接过非儿包好的果子,又再施礼辞过,这才向宫外来。
刚刚走出后殿,突然听到一阵大喊,跟着一条黑影骤忽越过前边矮墙,手握长剑,向这里疾冲而来。而在他身后,有两名侍卫跟着跃出,大声喊道,“抓刺客!”
跟着小静安王谢霖、峻王宇文峻、御林军统领罗进先后跃墙而出,向这里追来,一眼看到莫寒月,齐齐大惊,失声喊道,“十一,小心!”
“丫头,快跑!”
“十一小姐……”
而只是转眼间,刺客就已奔到眼前,莫寒月大惊之下,来不及多想,手中纸包劈手向刺客面门砸去。
刺客猝不及防,手中长剑疾挥挡格,哪知一挥之下,纸包破裂,纸包中的果子顿时漫天散下,落刺客满头满身。
刺客一惊,挥袖去挡仍然落下的果子,却不防脚下踩到一枚,一个踉跄,向前扑跌。
只这片刻,两名侍卫和小静安王等人先后赶到,谢霖飞起一脚,正中刺客后心。刺客身子前冲,结结实实趴在地上,摔一个狗啃泥。两名侍卫纵身跃上,将他死死按住,三下五下,绑的结结实实。
宇文峻已顾不上刺客,径直冲向莫寒月,一把揽她入怀,远远避开,见刺客已被制服,这才上上下下向她打量,连声问道,“丫头,你不打紧吧,有没有受伤?”
莫寒月见他一张俊脸惊的惨白,不由心中一暖,轻声道,“哪里会受伤?只是可惜了谢姐姐给我的果子!”说着向地上散落的果子一望,见大多已经摔破,不禁满脸的惋惜。
峻王见她这会儿还有心惦记果子,这才松一口气,轻笑一声,说道,“你捉拿刺客有功,一会儿本王去回皇上,讨一车果子做奖赏!”
一句话,莫寒月顿时想起三年前赛马之后讨赏的事,不由“噗”的一笑,横他一眼,低声道,“王爷当十一果子精呢!”
虽然瞧不清她留海下的眸子,可是此一刻,峻王似能想到她那一双明眸流转的眸光,不由心头微动,凑首到她耳畔,轻声道,“你不是果子精,你是本王的刺猬精!”
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挑弄,可是他暧味的语气,微馨的气息,顿时令莫寒月心头怦跳。
此时罗进与两名侍卫先押着刺客向前殿去,谢霖也向二人走来,打量莫寒月并没有受伤,微松一口气,含笑道,“王妃没有受伤就好,方才可当真是惊险!”引着二人也一同向前殿去。
莫寒月问道,“哪里来的刺客?刺杀皇上吗?可曾受伤?”
见这几人轻松的表情,自然没有拿掉宇文青峰的狗命。
谢霖轻轻摇头,说道,“皇上无碍,幸好九门提督替皇上挡去一剑,倒伤的不轻。”
侯世龙!
莫寒月意外扬眉,又跟着轻轻点头,说道,“无事就好!”
是啊,她大仇未报,奇冤未申,如果宇文青峰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人刺死,岂不是便宜了他?
只是……侯世龙挡剑……
不知为何,莫寒月的心里,隐隐升起一些异样,却说不清是什么。
三人踏入前殿,莫寒月眸光迅速在殿内一扫,殿内一切,已尽收眼底。
只见御阶前果然洒着一大滩血迹,而宇文青峰毫发无损,端坐在龙案之后,九门提督侯世龙却已不在殿内。
此时,先回的罗进早已将事情始末禀过。宇文青峰向莫寒月一望,含笑道,“瞧不出峻王妃还有此胆色!”
那样的情形,若是换成旁的女子,早已吓的不知所措,哪知她不但不惊,还敢用手里的果子去砸刺客,倒当真是意外。
莫寒月上前一步,先行过大礼,这才轻声道,“当时臣女也吓傻了,恰好手里有谢妃娘娘送的果子,就顺手丢出去,哪知刺客就刚好踩到滑倒,不过是巧合罢了!”
其实她那一下出手,论迅速论准头,已经是一流高手,只是受这副身体限制,缺些力度罢了。要不然,单凭她那一砸,刺客根本无从抵挡,哪里还用旁人动手?
一旁的卫东亭见女儿立此奇功,早已欢喜不尽,忙上向行礼,说道,“说来还是皇上的洪福,那刺客哪不好逃,偏向后宫里逃去,又偏遇上峻王妃,又恰好谢娘娘送峻王妃果子,竟然轻而易举将刺客拿下!皇上是真龙天子,有天命相护,峻王妃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这一堆马屁,顿时把宇文青峰拍的通体舒泰、龙心大悦,不禁哈哈大笑,连连点头,说道,“丞相言过其实,若不是峻王妃胆色过人,怕不但擒不到刺客,还会被刺客所伤。若说朕是天命相护,这峻王妃,也当真是个有福气的!”
卫东亭连忙躬身,应道,“皇上说的是,峻王妃是皇上亲口赐封的一品王妃,自然是有福气的!”
说来说去,赞的还是皇帝!
在场众人听的都是叹为观止,只觉这卫丞相的马屁功夫,真是练的炉火纯青,已到无人可及的境界。
宇文青峰微微一笑,向莫寒月望去,说道,“峻王妃立此奇功,论功该赏,只是你已经是一品王妃,朕一时还当真想不出,要赏你些什么?”
峻王低笑一声,说道,“皇上,方才十一喊着赔她的果子呢!”
一句话,殿上几人顿时笑起。
老靖国公摇头,轻叹道,“当真是个孩子!”语气中,带出些慈爱。
这个孩子,不但是自个儿宝贝孙女的闺中好友,难得的是,于权于利,竟没有一丝贪婪,要说贪……倒只有孩子家一些贪嘴罢了。
卫东亭却微微皱眉,向莫寒月望去一眼,使个眼色。
莫寒月虽瞧在眼里,却懒得去推敲他这一眼何意,只是侧头向峻王瞪去一眼,这才道,“皇上,那话是臣女私下和峻王所说,哪里敢要皇上赔什么果子,再说,那果子既是谢妃送的,自然也是皇上的!”
宇文青峰也不禁微笑,说道,“果子回头朕命人给你送去,可是立此大功,若只赏几枚果子,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朕小家子气!”
他还非赏?
莫寒月侧头想想,神色迟疑,只是咬唇瞧着皇帝不语。
这是想要什么,又不敢说?
宇文青峰扬眉,含笑道,“要什么赏,先说来听听!”
峻王也含笑道,“十一,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最多是皇上舍不得赏你,总不至于降罪!”
这是什么话,还当真说皇帝小家子气?
谢霖等人忍不住好笑。
被他一说,峻王妃倒当真像是壮起胆子,忙道,“皇上,前日十一见御马棚里新生的小马驹有趣的很,可否赏给十一?”
本来御驾北行,所带去的御马都是千挑万选,不要说带一匹怀孕的母马,就是年老一些,毛色不鲜亮的马儿都不会带来。
可是这一次御马监的马倌疏忽,竟然将一匹怀孕的母马夹在御马里带来,就在三天前御马产下一匹小马驹,马倌因此获罪,满营皆知。
只是既然是御马,就是皇家之物,等闲也不能给人,所以此刻要讨这赏赐,倒是开一个先例,远远不同于讨件首饰还是金银器皿。
宇文青峰一听,这丫头不是要果子,就是瞧上什么小马,不由大笑,点头道,“给你也倒罢了,只是小马出生才不过三日,怕还不能带走!”
莫寒月大喜,忙又跪倒,说道,“臣女谢皇上赏赐!”见他摆手免礼,并不起身,侧头道,“皇上,母马要喂养小马驹,总要人照应。皇上既将小马驹赏给十一,不如将那马倌放了如何,也好命他替十一照护小马驹!”
口口声声,虽然是为了她的小马驹,可是反应迅速,如峻王、谢霖等人,都不禁心头微动,向她深深望去一眼。
她这是借着要小马驹,为那马倌求情啊!
想来也是,不过选错一匹马,实在不算什么大错,而若是无人求情,那马倌回京之后,怕就是死路一条。
峻王当先领会,含笑道,“皇上,十一说的也是,马儿通灵,若是换人服侍,怕那母马不适,岂不是亏了马驹?倒不如将那马倌放出,命他将功折罪!”
他一开口,几位老臣又忍不住微微含笑。
这位峻王,对他的王妃还当真是千依百顺,不要说要匹马驹,就算是摘天上的星星,怕也会赶着命人造梯子。
谢霖忍不住凑兴,含笑道,“峻王妃如此爱惜小马,还请皇上成全!”
宇文青峰自然也知道莫寒月名为讨马驹,实为马倌求情。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倌,他如何会放在心上,含笑点头,说道,“那就命人将他放出,好生照料峻王妃的马驹!”眼前这个丫头,虽然时常令他捉摸不透,可是心肠如此柔软,倒令他放心不少。
旨意传下,早有内务府总管安承江亲自吩咐下去,将那马倌放出。
而丞相卫东亭脸上笑容不减,心中却说不出的恼怒。
这个丫头,这么好的机会,讨什么赏赐不好,竟然大费周折,讨一匹马驹。那马驹是御赐,带回府不能用不能骑,难不成就供着?
只是口谕已出,形同圣旨,也不能挽回,空自暗暗顿足、望赏兴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