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闻言不禁默然。
凌钦霜叹道:“可是落钟容易抬钟难。”婉晴道:“这钟既能久悬于空,老和尚却怎吊起来的?”方白玉叹道:“姑娘说笑了,这钟不是吊起来的。”婉晴道:“那是自己飞上来的?”
方白玉道:“先于冬日挖渠引水,凝冰铺路,再在此地筑台,冰铺其上,而后将钟推到高处,方自修钟楼,挂铁钓,最后撤去土台,巨钟自然悬空。”凌钦霜不想竟有这般曲折,一时称奇。婉晴却道:“这般笨法子,劳时费力,断不可取也。”方白玉道:“古书有载,历来皆是一般。却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婉晴道:“就用绳子吊。凌大哥,你能拉多少斤?”凌钦霜道:“最多两三百斤吧。”婉晴沉吟道:“就算两百斤吧,这钟不过千八百斤。好,且去找些人来,再寻些长绳,我自有妙计。”凌钦霜大喜,方白玉却疑道:“姑娘不是说笑么?”婉晴哼道:“我在里面好玩是么,说笑有什么好处。”方白玉当下自去照办。凌钦霜奋力将钟扳高数寸,伸足拔过一块砖头,垫于钟下,以为通气。方白玉为了套车捆粮,绳索自是备得极足,不一时,便引来七八十名壮汉,拖来数十条长绳。
婉晴当下便道如此如此。凌钦霜听罢将信将疑,道:“这能行么?”方白玉也道不妥。婉晴却颇自信,只说照做便是。
众人当下编结绳子,三条而成一股,形如麻花。一个时辰之间,便依言结了二十一条粗索。凌钦霜跃上钟顶,将一条粗索拴在钟钓之上,彼端抛上东厢房梁。绳索顺窗而出,却延至一株松树前。凌钦霜一跃而起,将绳索套在树梢。众汉便合力拉绳,使松树倾向钟楼一侧。不一时,树干弯成巨大弧形,几与地平。众人见得土壤松动,盘根欲破,便依婉晴之言,小心不使树根拔起。待绳索绷紧,便用一块大石压住树梢。而后又将余下十九粗索如法炮制,连在十九株树上,四方各有五条,将钟楼团团围住。
而这厢方白玉则率几名大汉砍断一棵大树,锯成三段粗木,用绳索结成三角之形,固定房梁正中,又将一根粗大圆木拴在下面。众人热火朝天,尤隆只自在旁调息。
待得万事俱备,天已破晓。晨曦微露,射入院中,但见钟楼树影间金光游弋,闪转不定,蔚为壮观。
凌钦霜将最后一条长索系于钟钓之上,而后自圆木顺下,挽在手里。见得二十株树前均各站定三人,方白玉也已高高立在梁上,便道:“婉儿,好了。”婉晴道:“钟声一响,大伙儿便挪开大石。”方白玉便传令下去。
但听钟壁震动,凌钦霜深吸一口气,发力便拉。二十一条粗索齐齐一紧,圆木滚动,巨钟便一寸寸向上抬起。凌钦霜心头大喜,双手如飞,上下交替。却听头顶吱吱丝响,初甚轻缓,渐而刺耳,自知粗索紧绷,盈不可久,当下力贯双臂,欲将疾拉。却听婉晴道:“凌大哥,欲速不达,发力愈猛,绳索愈断。”凌钦霜明知此理,闻言却仍不自觉加力,猛听方白玉叫道:“东厢两条将断了!”不觉心下大急,吐一口气,手臂略松。他这一松,见得巨钟之势骤滞,不觉提了口气,欲再聚力时,猛觉手臂、肩膀、乃至全身上下,尽皆酸软无比,若非强自咬牙,几欲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