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汉阳（十四）

    没人能在寒冷潮湿的冬季野外睡到天亮，虽然皮红艳教大家挖的地窝子大大降低了寒冷的侵袭，但心中的警惕依然让大家在五点不到就醒了。

    “你怎么样？”罗力看着皮红艳，感觉她虽然休息了一晚上，似乎还是没有缓过来，心里不由得有点自责，真不该让她来。

    “有点冷，活动活动就好了。”皮红艳伸展了一下肢体，看着罗力关切的眼神，笑了，“别把我当老太婆，我比你还小呢。”

    “行啊，比我小的老太婆，吃点东西，天亮咱们就出发。我去查一下岗。”罗力说完，转身往外爬，又回头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郝玉芝。郝玉芝愣了一下，赶紧揉揉眼睛，再看罗力的时候，他已经爬出去了。

    七点多，天已经不是黑锅底了，大家伴着微弱的晨曦，顶着寒冷的微风踏上了第二天的征程。今天的任务是翻过仙樵山，然后观察西关区外的战场情况。考虑到战场附近可能会有残存的虫兽，同时为了保证大家的体力，所以，昨天才会在这里休息。罗力给小分队选了一条相对平缓的路线，但是稍微要绕远，估计要走两个小时，才能完全翻过那仙樵山，然后向北走，再过几道山，就能到达西关区外围，应该是能看见战场了。剩下的路程，就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了，不过皮红艳已经做好了几手准备，因此，这一天时间会比较紧张。

    “你早上想跟我说什么？”郝玉芝追上罗力，她觉得罗力早晨看自己那一眼，似乎有事想说。

    “我想让你照顾一下皮少校，可是又一想，她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装备了。”

    “要不，”

    “不行。”罗力知道郝玉芝想说什么，可是以皮红艳的骄傲，定然不会让队员抬着或者背着她行军，更何况，现实情况也不允许。

    “好啦，我知道了，你忙吧，我盯着她。”郝玉芝说完，就跑回到了皮红艳的身边，她讨厌这种帮不上忙的感觉。确切说，她不喜欢自己帮不上罗力，她对自己的解释就是：力哥收留了自己，还帮了自己这么多，所以，就该多帮他，就当是还债吧。

    行进到山脚下，罗力以谨慎为由，让大家休息一下，然后自己带着宋德龙先行上山。皮红艳当然知道这是他照顾自己的借口，但是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只不过，在休息了十五分钟后，命令小分队开始循着罗力他们的足迹上山。走了一个来小时，山脊已经遥遥在望了，这时候宋德龙从前面回来了。

    “皮队长，前面有情况，大家小心点。”宋德龙抹了一把汗，“山顶那一片有战斗的痕迹，罗队正在那观察呢。”

    皮红艳点点头，她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因为就在刚才的路上，她和几个队员已经发现了一些痕迹，应该是虫兽留下的，包括树上的爪印，以及一些不自然的树枝折断的痕迹。想必罗力也发现了，现在才回报情况，看来这个罗队长真的很沉稳，胆大心细。

    在宋德龙的带领下，大家来到罗力所在的位置。这里有一片坡度很小的平台，距离山顶还有近二十米的高度，有几棵松树。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观察点和休息点。如果不是冬季，这里的草会比较茂盛，很容易藏人，视野很好。不过皮红艳绝对不会在这里设点，因为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太显眼了。

    罗力看着众人上来，并没说话，而是点了四个人，让他们继续上山，观察四周。然后看了一眼皮红艳，指了指一个草丛，那里有一把自动步枪。皮红艳先看了看枪和草丛，以及四周的树木，然后拿起枪，验了验，枪还能用，弹匣里还有十四发子弹。皮红艳又把这个平台仔细搜索了一遍，有弹壳，布料碎片，折断的树枝，子弹的痕迹，树上似乎还有已经变色的血痕。这里发生过一次战斗，不知道是伏击还是遭遇，很显然是人类失败了。想想那些饥饿的虫兽，恐怕牺牲的战士连骨头都要被吞下去了。【1】 【6】 【6】 【小】 【说】

    皮红艳检查完现场，走到罗力和郝玉芝身前，然后就看见郝玉芝握枪的手因为用力，手指都有点发白了。这个学生不错，看来她大概推断出了战斗的情况，只是你干嘛非要去想象那些血淋淋让人不痛快的场面，自己难为自己啊？皮红艳拍拍郝玉芝的胳膊，郝玉芝这才放松了手指，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老师。

    “应该是一支侦察小队，遇到了伏击。”皮红艳对罗力说道：“反应很快，但是在此之前就犯了错误，基本上没能做出有效的抵抗。”

    罗力指了指东边，“那边好像有手榴弹爆炸的痕迹。”说着，罗力把一块很小的碎片交给了皮红艳，那是手榴弹爆炸的弹片。“可能是想撤退，但是没跑了，最后拉了手榴弹。”

    “不是撤退。”皮红艳看着手里的弹片，叹了一口气，“估计他们是巡逻，大意了，注意力都在这里了。这里可能埋伏了潜伏兽，周围可能还有其他的虫兽。他们的队伍一进入这个小树林，就被伏击了，后面的人发现了周围的虫兽，直接拉了手榴弹，给远处报信。进入树林的人遇袭后，仓促射击，所以弹着点散乱。应该是发生在战斗早期，那时候守军控制的区域还很大，还有力量搜索周围的区域。”

    “太大意了，既然是巡逻区域，竟然没做预警设置。即便当时草木还很茂盛，也不该一点异常都没发现。说不定来之前都没进行观察，唉，后备役啊。”皮红艳的叹息中多少带着些气愤。

    郝玉芝眼中带着钦佩的目光看着皮红艳，问道：“那这里是不是离战场很近了？”

    “不，起码还有两道山。”罗力说道，因为周围没发现更多的战斗痕迹，即便是刚才他到了山顶上也没发现周围山头有大规模战斗的痕迹。

    郝玉芝不服气的瞪了罗力一眼，继续看着皮红艳等待正确答案。皮红艳点点头，“应该在北边，还有更远一点的东北方向。到上面看看吧。”

    罗力带着皮红艳爬到山顶，把其他几个人轰下去，就他们两人在趴在山顶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然后皮红艳拉着罗力又回到了小树林的台地，皮红艳让郝玉芝拿出电脑，调出地图。

    “你安排的路线是怎么走的？”皮红艳问罗力。

    “从这里，西边下山，然后顺着这条谷地，过三个山头，再上山，应该就能看见战场了。”罗力一边移动放大的地图，一边说着。这条路确实好走，下山后，顺山谷走，不仅不用再爬山，而且路程也近了。

    “现在得改线了，我刚才看这里好像有动静，”皮红艳指着屏幕，郝玉芝把地图放大，就在山脚下，罗力说的山谷附近。“起码有两只虫兽，应该还有更多虫兽，我们得避开这里。”

    “会不会是野兽？”罗力刚才在山顶也看见了，但是距离远，不太敢确定那就是虫兽。

    “不会是野兽，这里虽然离战场有一段距离，但是战场的动静很大，而且打了一个月，野兽早就该吓跑了。”

    “皮队，咱们下去把这些畜生都杀干净不就完事了吗？也省得它们祸祸人。”一个炮灰说道，炮灰们对于遇到虫兽从来都不虚，他们第一个想法永远是干掉虫兽。

    “不行。咱们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是联络上汉亭区幸存的民防大队，勘察战场只是次要目标，如果形势不利，那就要放弃次要目标，努力达成主要目标。这里距离下面太远，风比较大，而且风速变化也大，射击无法保证精度，就无法做到一击必杀，容易暴露位置，导致被虫兽围攻。如果从正面下去，很可能要被虫兽发现，最关键的是我们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散落的虫兽，如果多了，或者有大家伙，我们的火力和弹药就无法支撑我们的战斗了。”皮红艳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几个炮灰，“你们应该也算是老兵了，你们现在考虑问题就不能像新兵一样，只想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而是要想着如何打赢一场战斗，如何打赢一场战役，如何打赢战争。”

    几个炮灰低下了头，这要求太高了，他们现在最多也就能想想怎么打赢一场战斗。可皮队提出这么高的要求，当然也是把他们当自己人了，这让几个年轻人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罗队长，备用路线怎么走？”

    “走东边下山，然后向东北方向走，找到老鹰涧的上游，再向西北方向走，走水边，不会迷路。顺着水走，最后能到西关附近，如果要看战场，就要向北和西北方向走，不过也不算多远。”当年上学的时候，罗力和同学们是沿着老鹰涧的水道走过几次，所以他觉得走这条路更熟悉一些。

    “不能沿着水道走，视野不好，有危险。”

    “那就走到老鹰涧上游水道，然后爬北边的山过去，也行，山不高，也不难走。”罗力有点犹豫，他有点担心皮红艳的身体。

    “嗯，就这样吧，准备出发。”众人开始准备装束，“艳姐，我想问问，我们的枪都装了消音器，如果我们绕一下，直接远距离射击，应该不会被虫兽发现吧？”

    皮红艳很诧异郝玉芝提出这么低级的问题，她疑惑的看了看郝玉芝那清澈的，人畜无害的眼睛，然后认真的解答了这个问题。

    “枪声未必会让虫兽发现，但是枪口的火焰和子弹发生时引起的灰土、草屑的异动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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