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城的俊脸被微微打偏,指尖似不在意地轻拭嘴角。
“疯够了吗?”
冰冷的声音,冰冷的眼神,从头冷到脚。
她没有疯。
他才是那个疯子。
为了报复秦达,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的疯子!
季染抱住双臂,声声指责,不绝于耳。
“秦林城,你口口声声说秦达欠了你,骂他是禽兽,罪有应得。可是他好歹将你抚养长大!”
“你再看看你自己,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杀死,你才是那个禽兽不如的人!”
“你杀了他还不够,你还要害得他,骨灰暴露在冰天雪地里,被风雪吹散掩埋!你害得他不得安生,死不瞑目!”
秦林城脸上闪过难堪,愤怒,绝情。
唯独没有懊悔。
季染失望至极,心底冰凉。
他对小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不承认小池是你的儿子?”
秦林城声音凉薄:“是。”
“你真的,不配……”
“为人”二字,她没有说出口。
她边笑边朝墓碑走去,僵硬红肿的手指,轻抚碑上的照片。
三岁的小池,眉眼清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点都不开心。
她没有见过小池开心的模样。
不知道孩子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今生与孩子无缘了。
“师傅,封墓吧。孩子等很久了。”
她跪在坟前,幽幽地开口,声音缥缈得如一缕幽魂,随时都会随风雪散去。
封墓的工匠大叔从愣怔中回过神。
他干了大半辈子这个活计,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包括在坟前吵的不可开交的。
可像季染这么惨的,他是头一遭见,心中难免不忍。
向来粗声粗气的工匠大叔,对着季染,讲话都变得温柔起来。
“好的,姑娘。”
墓穴封起。
眼泪随风雪飘散。
当最后一丝光线被封住时,里面彻底沦为黑暗,阴阳从此相隔!
却也从此安静平和。【1】 【6】 【6】 【小】 【说】
不用再受尽病痛折磨,更不会受尽世人白眼。
永别了。
亲爱的儿子!
她最爱的小池!
雪花落在坟头,白花花一片,生死两茫茫。
墓碑上的照片,变得模糊不清。
季染用衣袖擦拭墓碑,一遍又一遍。
她呜咽出声,如同被困的小兽,无处可逃,无处安生。
瘦骨嶙峋的身体,靠着墓碑。
哭声越来越微弱。
程鸣忽觉不对劲。
“小姐姐!”
他跨步上前,蹲下身子,扶住她。
浑身冰凉,脸色发青,鼻尖呼吸微不可闻,心脏一度停止跳动。
“小姐姐,醒醒!不能睡!”
秦林城脸色骤然一变,挺拔的身姿,微微一颤,迈出去的脚步有些踉跄。
“她怎么了?”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觉察的颤抖,深邃的眼,死死盯着地上的人。
“秦总是不是非得把人给逼死不可?!”
程鸣朝秦林城怒吼。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季染,径直越过秦林城。
秦林城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程鸣眼尾猩红。
“你想让她死吗?!再不送去医院,她会死的!”
秦林城手一挥,示意底下的人放行。
程鸣抱着季染,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里。
“秦总,我们……”
钟艾轻声询问。
“你和他们留下善后。”
秦林城随手指了两个保镖。
“给那对夫妻一点教训,不要让我再看到他们出来乱咬人。”
钟艾心领神会:“秦总放心,我会处理好。”
秦林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墓碑,而后大步流星地离开墓地。
“跟上前面的车子。”
山里的风雪愈发肆虐,席卷而来。
顷刻间,皑皑白雪掩盖住汽车的挡风玻璃,遮挡了视线。
车轮陷入雪地里。
程鸣猛踩油门,车轮打得雪花四溅,却怎么都出不了坑。
秦林城的车子急驰而过,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下。
男人优雅地下车,迎着风雪,朝他们走来。
他身姿挺拔,眉眼清冷俊朗,浑身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质。
程鸣隐隐觉得,秦林城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气质,是他这辈子都没办法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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