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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生气地看着林见鹤:“你怎么能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
林见鹤抿唇不语。
姜漫吸着鼻子威胁道:“林见鹤,你以后都不许那样了!”
“现在,你能告诉我,当时你在想什么?”姜漫大抵是知道林见鹤想要做什么。
但是那个猜想只让她更加心疼,更加难受。
“我说过,你只能喜欢我。”林见鹤不知何时又拿出了那柄匕首,平静道,“刀和我,你只能选一个。”
“所以你就伤害自己?”姜漫气得一口咬住他唇上。
“嘶。”林见鹤皱眉,伸手摸了嘴唇一下,淡淡道,“你是小狗么?”
姜漫抹了抹眼睛,冷哼:“我比小狗厉害呢!你以后再敢乱来,当心我咬你!”
林见鹤垂下眸子:“所以说,你逃跑,是担心我?”
他嘴唇往下压了压。
姜漫气笑了。
“这是重点吗?”
林见鹤一本正经道:“这笔账本来还待跟你算。既是担心我,不与你算便是。”
“关于梁玉琢——”姜漫只是试探着开了个头,林见鹤身上气息立时便冷了。
但是姜漫不能任由这个脓包在林见鹤结痂的疤痕底下一直存在。总有一日,它会让整条肢体腐烂,以至不得不截肢求存。
梁玉琢是林见鹤心底的一根刺。它代表了姜漫上辈子的死。林见鹤受不了。
“你知道的,姜漫喜欢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林见鹤一个。”姜漫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梁玉琢谁都不是。他死了就死了,我只要林见鹤好好的。”
姜漫伸手抱住他,窝在林见鹤怀里,脚边传来银炭“哔啵”燃烧的声音。
林见鹤道:“我骗你,你不生气?”
姜漫眼神清凌凌的,她认真道:“当然生气。”
她盯着林见鹤的眼睛:“以后都不许骗我,我便原谅你了!”
“当真?”林见鹤有些狐疑。
“我说话算话。”姜漫豪爽道。
林见鹤垂眸。手指仍然攥紧了,思绪漂浮,他的情绪里那股黑暗和压抑却不能因为姜漫的保证而消失。
“梁玉琢不过是个伪君子。”姜漫将他不为人知的情绪看在眼里,道,“他利用我威逼你,这是小人行径。你既已愿意退让,放弃手中兵力,只愿退隐,他答应了我们,却出尔反尔,对你出手,此乃奸人行径。他本许诺我,只要我帮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害你性命。他骗了我,猪狗不如,死有余辜。”
姜漫想起林见鹤上辈子身中数箭,血几乎流尽,对梁玉琢厌憎入骨。
这世上,再没有比此人更阴险,心胸更狭隘,更无耻的人。
“所以,你折磨他,是他对不起你在先。”姜漫抱住他的腰,在他脖颈间小猫一样蹭了蹭,道,“我不觉得你残忍。”
她知道林见鹤的心结。
想到这个心结是他害怕自己怕他,害怕自己见到他的残忍,见到他阴暗的一面,会让自己觉得他是魔鬼,她又有些难过。或许是梁玉琢长期诅咒,让他上了心。他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思比谁都敏感脆弱。
梁玉琢活着也不能对他们造成影响,更何况死了。
“即使你不惩罚他,我也不会放过他。”姜漫道。
林见鹤沉默着。
他在思考,这当真不是梦?
他只觉得,眼前人说的,每一句都顺着他的心意,都让他很舒服。
他做梦的源头是什么?似乎有什么被他沉沉压在心底,上了层层锁。
他去探索,锁门内似乎有什么令人极不舒服的东西,每当他解开一道锁,那黑黝黝的暗处,仿佛有什么极阴暗强大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他自投罗网。
他在最后一道锁上停下。心里无数声音阻止他打开。
“不许。”
黑暗处的气息令他浑身血液倒流,身体被一阵寒冷攫住,呼吸似乎都僵硬了。
他仔细辨认这种情绪。
害怕。
是害怕。
他不解。
有姜漫在,这世上,他没有什么害怕的。
他怎么会害怕?
他很好奇,门里锁了什么?
“咔哒。”他心里很不舒服,不知何时,额头上都浸了一层汗。嘴唇也咬得铁青。
脸上毫无血色。
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身体不适。
锁已经打开。轻而易举便可以看清楚里边到底有什么。只要他推开门。
脑子里无数声音尖叫:“不许!”
“不可以!”
他看了眼面前的姜漫,将身体因害怕恐惧而产生的自然反应都忽略,仿佛根本感觉不到。
他犹豫了一瞬,又看了眼姜漫,猛地推开了门。
那日的画面纷至沓来。姜漫没有了呼吸。太医无用,人人都道她死了。
他的脸色霎时惨白。即使梦醒,他仍为那一刻的失去而痛苦,心如刀刮。
为什么会做梦?
因为梦里有姜漫啊。姜漫活着。所以他眷恋,他沉迷,颤抖着拥抱有她在的每一刻。
他不能忍受姜漫哪怕一瞬不在自己身边。
林见鹤低头笑了起来。
他紧紧箍住怀里的躯体,铁箍一般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姜漫蹭了蹭他的脸颊,任由他箍着。
她笑得眉眼弯弯:“现在你相信了吗?这不是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