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回房间去。”程宇翔走近，头一次对她说话语带严厉，不容置喙。

    风雨咬着嘴唇，瞄了眼程尔阳，轻轻点头，缓慢的朝楼梯挪去。

    脚步还未迈上第一阶台阶，身后便传来程尔阳厉声的质问。

    “你想干什么？！”

    仓皇的回头，风雨看见坐着轮椅矮人一半的姑娘像只发怒的斗鸡似的，昂着头，瞪着眼，怒视着面前俯瞰着自己的父亲。

    “我说我累了，我想睡觉，你听不懂？！”

    她继续吼道，显是将先前不好的情绪连带了出来。

    “程尔阳！”程宇翔压着声音低吼，微微弯身，贴近女孩儿的脸，“你说，你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要你管！”

    程尔阳不悦的推开他，自己滑着轮椅要走。

    啪的一声，男人强有力的手臂落在轮椅上，制止住了她的前行。

    “我跟你说过，别和芸霁走太近！”

    风雨察觉到客厅里剑拔弩张，本欲走回去缓和气氛。脚步在抬起的一刹那，却听见了这样的一句话。程宇翔明显是压着怒火，刻意将声音放得低沉，她却还是一字一句的听的真切。

    “你和他，我不同意！”程宇翔紧盯着女儿的眼睛，加重语气，又接着说了一句。

    果然，程尔阳，和芸霁？

    风雨心头一闷，站在原地，捏着书包带没有动作。

    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其实，在来到b城，重遇芸霁的最初，他常来程家找尔阳，他们常常形影不离，无话不说。初识的人，定都会将他们想做一对儿。风雨亦不例外，只是后来相处久了，见到了黎尧丁修和尔阳的相处模式，便觉得这和芸霁并无二样。加之，知道了方艺和芸霁的过往，她更加相信芸霁与尔阳之间，不过是青梅竹马的情谊罢了。

    却原来······

    “你管不着！”程尔阳毫不退缩的对上父亲的眸光，一字一顿的说道。

    程宇翔气得腾地直起身，“程尔阳！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父亲！”

    “父亲？”程尔阳哼的一声冷笑，微微抬首睥睨着那个以父亲的姿态自居的男人，“我连妈都没有，哪来的爹！”

    “你！”

    程宇翔气得嘴唇发抖，急红了眼，兀的扬起手掌朝女孩儿倔强的脸颊挥去。

    “翔叔！”

    风雨惊得张开了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进来，将轮椅少女护在了身后。

    啪，响亮的一声，中年男人有力的大掌滑过了少年冻得通红的侧颜上。

    ******

    凌晨四点，夜色黑如浓墨。

    电梯在静谧的夜里嗡嗡的缓缓上行。

    风雨站在倚靠着电梯墙壁假寐的少年身侧，忍不住悄悄抬首去瞧他微微红肿的侧脸。

    他面色憔悴，黑发凌乱，唇角挂着不明显已干涸的血迹。

    两个小时前，在程家别墅宽敞明亮的客厅里，芸霁天将神兵似的出现，为程尔阳挡下了那一记耳光。

    至此，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幕，风雨依旧觉得恍惚。

    在一瞬的寂静之后，他竟是浅笑着对程宇翔说：“翔叔，今晚怪我，拉尔杨出去玩，喝多惹了点事儿。你别骂她，我和她是铁磁儿，你打她，我可不愿意。”

    程宇翔凝眸盯着他，沉默不语。

    他不慌不恼，淡淡的一笑，将程尔阳推回了房间。程宇翔如同雕塑般立在客厅中，深冷的眸光一秒也未离开过少年的身影。

    当他安顿好程尔阳，离开程家时，忽然回头望向楼梯口。

    他看着风雨，一双极漂亮的眼眸亮晶晶的，温柔的说：“你要回同学家吗？我送你过去，好不好？”

    深更半夜去同学家，这显不合理也不礼貌，程宇翔却并未加阻拦。风雨发现，在自己随芸霁走出程家的那一刻，大舅舅阴沉了一晚上的眸色有了些许的变化。

    他看着他们，其中有狐疑，有迷糊，甚至，有丝缕欣喜。

    那一刻，风雨懂，自己被芸霁利用了。

    叮。电梯停在17楼，门缓缓拉开。

    芸霁迷蒙的睁开眼睛，挠了挠前额零碎的流海，率先走出去。

    风雨跟在他之后，走到辅导班门前，看着他眯暇着睡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晚安啊。”他回头朝她草草说道。

    风雨抿唇看他，好一会儿未作回应。

    芸霁已半个身子走进门里，又撤回来，眼睛睁开了些，奇怪的看向风雨。

    “怎么了？”他问。

    风雨衣袖下的手掌捏的紧紧的，喉间微微滚动，又是须臾过后，她才迎上他探究的目光，轻声开口。

    芸霁，你喜欢程尔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