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心来成不成?这事是我们兄弟俩撺掇起来的,到时候不下雨,先别管神像,我们兄弟俩就在这儿!”李长枪拍着胸脯说道,手掌击在湿衣服上,汗水被拍得四溅。
李大刀听了,眉头一皱。
神情更加紧张起来,他知道村里有几个老光棍出了名的不怕惹事,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光脚不怕穿鞋的混子,比他们平日里向来有些威严霸道的兄弟俩狠多了,到时候要真不下雨,那自己弟兄两个说不定就会双拳难敌四手被打死。
自己死了可不要紧,可老母亲还没孝顺,媳妇没娶娃没生,到时候黄泉之下怎么面对祖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等李长枪说出那番悍不畏死的话后,李大刀就开始在心中一个劲儿地祈祷。
表面上魁梧不动声色的大老粗,此时看向前方三百来号人,竟然害怕了起来。
至于李长枪,看起来说这番话有些没头脑,可他却也是在赌,赌自己和哥哥的身家性命全在这一根绳上!
他其实比哥哥李大刀还要紧张。
“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来……”他眼珠东张西望,看看云到底从哪里出现,哪怕只有一丝,都好歹是给他点希望啊。
每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煎熬。
香一点点燃向终点,李氏兄弟,或者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了。
有些人群中等待的混子,已经抄出了准备好的锤,只等最后两厘的香烧光,就提着锤子冲上去。
这是一种愤怒!
原本不下雨还好,村民们只能怪天,天让他们死,他们也只能绝望。后来湖伯给了他们希望,为了这一点渺茫的希望,他们就连续三天甚至四天顶着大太阳,来这里虔诚上香,为的就是能下一场雨。
一场雨!哪怕就一场时间长些的小雨都好!
要是不下雨,他们这么多天的努力不光白费,那种被人耍了并且被耍到绝望的负面情绪就会爆发。
如山洪般爆发!
村民们会觉得,一切都是湖伯作怪,是湖伯让他们生不如死地在忍受骄阳煎熬!
“师父,现在怎么办?”静坐尊者庙内,小沙弥空洞的眼珠直视前方。
他身旁,大和尚一手负背,一手拨着念珠道:“无妨,一切随缘。”
这一番说辞看似颇为高深有风度,实际上只是敷衍,他心里已经在猜测了,那夜自己可以说以一敌三,不露败迹,那少年狼狈逃走显然是被自己震慑到了。
不敢来,这是正常。
若是敢来,那么此地离长河颇远,他厉害之处都在水面上,出了村自己就可轻松劫杀他。
此时那截香彻底燃尽,独留一大截香灰竖着,天地间无半丝变化。
人群中,几个混子拖着长锤挤开人群,慢慢朝神龛这边走来。
李家两兄弟见此,面色一白。
然而正在此时,那三五个拖锤走到一半的混子却忽然一停,个个面色惊骇地看向神像,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指去。
众村民正准备跟着闹腾起来,忽觉异样,顺着那手指方向看去,面色也顿时大变。
李长枪愣了下,眸中闪过道惊喜,瞬间回过头去一看,就见两行水从石像眼中溢出,他大吼道:“神像流泪!老天开眼!湖伯显灵!即将下雨!”
大和尚原本冷笑两声,正欲转身,一听身影,身形一顿。
他急转身看去,恰好看到香炉中,那一截长长的香灰忽然断掉——起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