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云卿,把他们俩埋了吧,下辈子......希望他们不会再投身到末世里,寻个好世道,再去做母子。”
花锦低声说着,眼中没有泪,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片麻木。
厉云卿仔细看着花锦,最后叹了口气,将这对母子搬到蛇形队伍的远处,给这对冰雕母子挖了个坑,将这对陌生的母子埋了进去。
天很阴沉,狂风夹杂着雪花,在天地间怒号。
裹着被子的花锦,静静的站在一处雪包上,看着厉云卿在埋人。
如果这放在现实里,真难以想象,厉云卿那样一个清贵王爷,竟然会替他的王妃做这样的事。
待厉云卿把人埋完了,他回头,便是看见花锦裹着被子宛若个粽子一般,站在他的身后,正一脸怔忪的看着他。
他走过去,将花锦搂入怀里,心肝都疼了起来,
“这都是你上辈子的真实经历吗?我不能一直陪着你,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每一次你遭受过磨难后,你的后来怎么样了?”
第一次,他看见她被怪物追赶,他想救但救不了。
第二次,他看见她在寻找物资,生活条件极差。
第三次,他看见她被人背叛,在怪物堆里涅盘重生。
这一次呢?这么冷的天,这么长的路,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厉云卿好想好想知道。
因为他每一次进入花锦的梦境,剧情都是不连贯的,也许下一次,她又经受了新的磨难。
花锦的脸被闷在厉云卿的怀里,她闭上眼,感受着厉云卿的温暖,瓮声道:
“后来我去了基地堡垒,就开始逆袭了。”
她跋山涉水,从冬季走到春季,终于和最后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一起来到了基地堡垒。
因为一路上的感触太多,到达基地后的花锦,就开启了强者争霸的路线。
她知道自己再冷,都不会有人给她一条毛毯裹身,从小到大,都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宁愿自己死掉,都要将仅剩下的最后一点生存机会给她。
所以花锦在走完这条路后,无论从战斗力还是从身体上,都彻底蜕变成了一个强者。
说着,花锦自厉云卿的怀里扬起脸来,笑了,
“所以你下次再看见我,我就是个强者了。”
强者,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强者。
这辈子的小厉王妃,之所以那么的强悍,强悍到手握几十万大军,就是因为她有强者思维。
而这强者思维,都是这受苦受难的上辈子塑造了她。
看着花锦脸上的笑,厉云卿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宁愿花锦不要那么的强,也不想她经历这些苦难。
可是他无能为力。
虽然他现在可以抱着花锦,可以给她温暖,可是这只是在花锦的梦里。
而她真实的经历过了一辈子,那一辈子里,没有厉云卿。
大雪缓缓纷纷扬扬的落下,厉云卿的双眸有着红润,泪水从他的眼中滑落,滴在花锦的脸上。
她伸出手来,将厉云卿眼中落下的泪抹开,这一刻,她突然很想知道,现实中的那个厉云卿怎么样了。
于是,花锦低声问道:
“厉云卿,我走之后,你过得好不好?”
他抱着她摇头,“不好,我每天都很想你,你不在,所有人的日子都乱套了。”
其实表面上看,是厉云卿给了花锦身份地位与通天的财富,可是实际上,无论是厉云卿还是厉王府,甚至衍生到北地和谷旗州,都是因为有了花锦,才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她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
所以厉云卿生气,就气在这里,她从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了她,他的日子会怎么样。
他要忙着打仗,要忙着复仇,要忙着抵抗北戎人与拖垮孙国公。
而他自去了北地之后,就从没有管过北地的庶务。
如果没有花锦替他打理厉王府和北地,他对于北地的现状真是一窍不通。
更何况现在还有个谷旗州,也归顺了北地。
当然,这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一样,他舍不得她走。
但她就是这样,想走就走了,任性的就如同当初她张口就说,自己和他是一对同生共死的亡命鸳鸯。
一点都没有担心过,她这样的任性,会为厉云卿带来什么。
风雪漫天中,花锦抱紧了厉云卿,努力的汲取这个男人给自己带来的温暖。
她没有说话,对她的所有指责她都认,硬着嘴,就算是在梦里,也不肯解释她为什么要走的原因。
才不要让厉云卿知道,她如今满头银发,满脸皱纹呢。
就算是面对虚拟的厉云卿,花锦也要貌美如花。
清晨的第一缕光,穿过破烂的窗子,落在花锦的眼帘上。
她的意识还不够清醒,阖上的羽睫微颤。
姚军大呼小叫的从院子外面跑进来,嘴里喊着,
“师父,师父,外面来了许多的难民,他们说府兵正在往咱们这儿来,说是有几万府兵。”
话还未落音,就见眼前一道黑影快速闪过。
姚军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一看,师父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方才的黑影是什么?
疑惑之际,花锦打着呵欠,推开了破门,靠在摇摇欲坠的门边,
“才几万府兵,瞧你这点儿出息,把难民都放进来,关上镇门,一切照旧。”
姚军嘴里“哎”了一声,直接愣住了。
因为花锦刚清醒,听见姚军的大呼小叫声,她便直接起身拉开了房门。
裹在脸上的黑纱早已落在了鼻尖下,露出了她的大半张脸。
也就是这大半张脸,肌肤细腻,白嫩赛雪,五官精致,眼尾微挑,完全看不出一点老态。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老太太的长相,反而少女感十足。
“师,师父......父。”
姚军的眼睛都看直了,他果然没有猜错,他师父年轻的时候真漂亮。
不,什么年轻不年轻的,师父除了一头银发外,明明非常的年轻。
因为姚军的异样,让花锦稍微清醒了一点点,她顺手整理好自己脸上的黑纱,遮住自己这张老态龙钟的脸,又冷声吩咐姚军一声,
“不要耽误时间,快点去!”
“是!”
姚军来不及说些什么,只能抠着头皮纳闷儿的离开。
他不明白师父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给遮起来。
更不明白为什么师父年纪轻轻的,怎么就长了一头银发?
不过,师父的那张脸配上一头银发,冷冷清清还怪好看的。
只等姚军一走,花锦伸了个懒腰,胡乱揉了一把脸,看了看天色,这一场梦还真长。
她胡乱的搞了搞洗漱,刚在院子里坐下来,准备熔铁水继续制作银针,院子外面就站了两个半大的丫头。
花锦随意瞟了一眼,这两丫头长得不错,站得扎实,皮肤稍微有点儿蜡黄,看得出来胚子不错,是两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出生。
但若是养一养,也能养出水嫩感来。
“请问,您要丫头吗?我们姐妹俩可以卖身为奴。”
两丫头里,年纪大的开了口,神态间,对花锦全是恭敬。
花锦淡淡的磨完一根银针,“不需要。”
“主子,主子您就收下我和阿姐吧。”
年纪小的丫头闻言,“啪唧”一声给花锦跪下了,冲花锦磕头,
“我们是刚刚逃难进这镇子的,我们不要您的钱,就给我和阿姐一口饭吃就成,主子!”
年纪大的丫头也赶紧的跪了下来,
“主子,我们姐妹什么都能干,铺床叠被做饭洗衣,这些都能干,主子,您就赏我和阿妹一口饭吃,奴婢给主子磕头了。”
让她们俩过来的那个男人说了,只要她们姐妹俩将这院子里头的人伺候好了,她们就再也不会颠沛流离,也再也不会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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