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津家冲在前面的五十名骑兵和二百名精锐武士几乎无一幸免,尽数丧命于五峰海商的枪炮之下,偏偏岛津义弘还得强忍着心疼,勒束眼睛发红了的家老、奉行们,率军远离炮火范围。
这时候日本钢铁工业相当落后,工匠们可以用精工细活打造精品武士刀和火绳枪,却无法像中国那样动用上千斤、几千斤的钢铁铸造大炮。
从葡萄牙商人手里购买大炮也是很贵的,只有本州的织田信长、武田信玄这种头等大名才能少量购买,一旦到手就视为国之利器,号为“国崩”。
岛津家虽在九州称王称霸,放在全日本也只能算二流大名,即便九州有平户、长崎两大外贸商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也照样买不起大炮,没法和武装船只对抗。
陆地野战、攻守城池,岛津家以正规军对付扶老携幼的五峰海商,自是绰绰有余;可现在人家全员登船,鸟枪、佛郎机、碗口铳齐上阵,再拿弓兵、铁炮手和武装船对拼,那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好不容易把军队带得远离了港口,岛津义弘还没来得及哀悼他那些猴子骑驴一样的“精骑”,秦林就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了:
这家伙趴在船舷朝下看了看,脸上挂着贼忒兮兮的坏笑,目光却是森冷如冰,大声吆喝着什么,不少水兵就拿着腰刀,嘻嘻哈哈哄笑着的爬下船来。
他们要干什么?岛津义弘心头生起了不祥的预感。
只见水兵们爬下船来,朝那些死去的日本兵脖子上一斩,立刻就把脑袋割下来。那些日本武士都是脑袋四边剃光,中间头发扎着冲天炮,抓着提溜起来真是顺手得很,一手提一个,血糊淋当的。
还有那受伤没死的,水兵们也不和他客气,照样把脑袋活砍下来。
海滩上静悄悄的,间或有一两声垂死的惨叫……
日本人信神道教,死了没脑袋就不能升天,岛津家本阵从大将、家老到足轻,全都看得目眦欲裂,更有亲戚在阵亡名单上的人,捶胸顿足哭嚎不止,痛骂明国人凶残毒辣
——健忘的日本人似乎已经忘记了,正是他们准备到平户来抢劫财富、杀戮妇孺、掠夺五峰海商的呀!现在遭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难道不是正义的惩罚吗?
“总大将,下令出击吧!”几位大将和家老苦苦拉着岛津义弘的缰绳,红着眼睛求道:“武士的生命,应如樱花般绚烂,我们宁可战死、不愿放弃伙伴而败逃!”
“不可中了明国人奸计!”岛津义弘坚定的摇着头,手中军扇牢牢指向后方,稳如泰山。
堂堂“鬼石曼子”、九州第一智将不仅偷袭失败,而且大败亏输,将精锐骑兵和武士尽数折损,还不得不背负怯懦之名,强行勒束军队抛弃战友的头颅而退却,岛津义弘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快要吐出来,胸口则隐隐生疼,心都在滴血啊。
最后看了看船上那个年轻却恶毒无比的明国使者,岛津义弘咬紧牙关,从牙缝里十分费力的蹦出四个字:“全军退后!”
岛津军再一次退后,虽然人数伤亡还不到十分之一,但士气之低落已经无以复加,半个时辰前人人满心期盼在平户放手大抢,现在已是个个垂头丧气,恰似斗败了的公鸡。
大福船上,秦林金鸡独立手搭凉棚,摆了个悟空探路的姿势:“咦~小鬼子居然不上当?看来也不全都是脑残嘛……”
龟板武夫正提着个人头往船上爬,听到这句话吓得脚底板一滑,差点儿栽到海里去。
妈呀,全日本有名的智将,鬼石曼子岛津义弘在他老人家口中得的评价就“不全都是脑残”?
不过想想也是,和有神鬼莫测之机、日断阳夜审阴的秦长官相比,岛津义弘算个屁呀!
“上邦天朝人物,果然不同凡响!岛津家区区倭奴,也敢吞并老主公的基业?我呸!”
龟板武夫啧啧赞誉着,自觉与有荣焉——战国时代的日本武士“有主无国”,世代只忠于主公一人,在五峰海商这么久,他早以金樱姬心腹自居,浑然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倭奴”。
既然岛津义弘不是脑残,不肯再次上当,秦林也就兴味索然,金樱姬便下令全部扬帆开拔。
忽然一颗圆溜溜的东西被抛进了海中,咚的一声,被细绳扯着又浮了起来,竟是个鬼子兵的脑袋。
陆远志拿着根木杆子,一端用两只手握着,一端拴着绳子,把那脑袋扯得在海面上浮浮沉沉。
“陆老弟,你这是干什么?”霍重楼不解的问道。
“钓鱼啊!”陆胖子脂肪丰厚的圆脸欢快的荡漾着:“这么多脑袋,扔了怪可惜的,胖爷看看能不能钓起什么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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