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祚等人却甚是不悦——武三思分明临事投机,欲邀拥戴之功,武家跋扈多年岂能就此放过?
一为社稷安定,二为保这些年同僚的怨气,杀二张是杀,都杀也是杀!
索性分兵各处将武三思、武懿宗、武攸宁等辈宰个干干净净!
众将面面相觑再动杀心,而这时武延晖又拱手道:“梁王情知皇嗣匡救社稷,已致书屯驻各州及西京的武氏官员,叫他们谨奉太子之命,不可慌乱造次……还有,我等妻妾也已前往太平公主府,陪伴公主同候佳音。”
这番话入耳,李多祚心内一颤。
是啊!
武家还有许多地方官,还掌握不少兵马呢!
纵然他们大半不顶用,困兽犹斗,若杀了京城的武氏之人他们心怀畏惧岂不要拼个鱼死网破?
那时也是麻烦。再说太平公主嫁武攸暨,李武还有这层关系呢?说不定政变的消息就是通过太平公主传过去的,难道连定王也被杀了?
此时不可孟浪……
也罢!
有账不怕算,就让武三思多活几日吧。
“好好好……”武贤越发欣喜,“我自归京以后几度得梁王相助,咱又是实实在在的亲戚,事成之后当同享富贵。”
李多祚不爱听这话,遂道:“殿下!大事未明耽误不得,快走!”
朝武贤马屁股上就是一鞭,众将仆从立刻跟上,簇拥皇嗣继续赶路。
武延晖、武崇训朝着武显远去的身影抱拳行礼,直至他消失在夜幕中,两人暗松一口气,赶忙上马。
回家!
真跟着一起兴兵攻阀,别开玩笑啦!
武三思算计得清楚,群臣猜忌武氏者甚多,武攸宜、武懿宗领兵时也不得人心,军中诸将颇有怨恨。
这一夜兵荒马乱的,倘若谁临时起意背后射一箭,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所以让儿子、侄子前来就是利用他们武显女婿身份,料定众将不敢擅杀他们。
他早就接到了女皇的命令的,自己的兵马已经被女皇自己掌握。
现在该表的忠心已经表,两边的忠心都有。
无论女皇死活,武家的富贵平安已经保住,这就可以啦!
还冒什么险?
紧闭家门等候消息吧。
对于参与政变的将士而言,这一晚真可谓一波三折!
李多祚、李湛前往东宫迎接武贤。
皇宫屯营之中尚有敬晖、桓彦范、杨元琰三人坐镇,晚些时候张柬之、崔玄暐两位宰相也秘密来到屯营,磨刀霍霍准备动手。这时众人发现,事情似乎比想象的容易,因为右羽林大将军武攸宜根本不在营中,据说是突然生病,放下军务回家休养。
这太好了。
这下轻松多了,武攸宜既不在,剩下的羽林军五大统帅李多祚、杨元琰、李湛、敬晖、桓彦范皆是政变一党,还有什么顾忌?
张柬之堂而皇之坐镇大帐,就等着太子到来率军入宫。
这时出了问题,太子越等越不来,眼瞅着将近二更,士兵已陆续获知女皇被二张“挟持”的消息,有些中下级军官议论纷纷,甚至聒噪起来,要是走漏消息可怎么办?
正焦急之际杨执一赶到。
此人也是弘农杨氏,故相杨执柔之弟,曾轻慢二张遭到排挤,后来女皇念在他是自己母族之人又召回京城,担任右卫中郎将。
杨元琰参与谋划后也把他拉了进来,今晚他的任务是往来各处传递消息。
杨执一禀奏,相王和袁恕己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兵入前廷控制值宿的官员,张同休、张昌仪等人的府邸也已被薛季昶监控,但是李多祚还在东宫门外等候,太子迟迟不出,已半个时辰。张柬之与崔玄暐对视一眼,脸色都阴沉下来。
怎么回事?
太子是临机畏惧还是心意有变?
再耽误下去莫说闯入禁宫,只怕士兵们自己就乱了。
抽刀不能再入鞘,只能强自举兵,好在相王响应,仍有极大胜算。只是这样一来事成之后谁当皇帝可就说不准啦!
他们的举动是光复李唐还是兴兵叛乱也说不清了,此亦莫大隐忧!
可万事顾当前,此时不宜迟疑,屯营中燃起无数火把,张柬之立刻召集羽林军所有将领。
他不顾年老体衰,镇臂高呼:“二张迷误吾皇、离间两宫、贪赃枉法、残害忠良!现已隔绝内外,挟持圣上至奉宸府,分明有谋害东宫、篡夺大位之心。”
“古人云‘唯名与器,不得假人’,泱泱社稷、芸芸众生岂能掌于卑鄙小人之手?”
“我辈食君禄报皇恩,焉能坐视逆臣祸乱天下?今已得太子、相王之命,与南衙诸军共襄义举,当速入禁中诛杀奸贼营救吾皇!老朽虽耄,尚有一腔热血、一身铁骨,可有忠勇之士与我共匡社稷?”
崔玄暐也跟着嚷道:“为国锄奸、立功受赏皆在眼前,我三军龙虎之士岂能退缩?”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再加上杨元琰、桓彦范等人带头呼应,霎时间众将齐声呼喊:“愿听号令!”
张柬之望着这雄壮的场面,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说出一句心里话:“匡正社稷光复李唐,便在今夜……”
他不能再等了,错过今晚所有参与谋划的官员皆有族灭之险;他也不想再等了,为这一天他苦苦等候四十年,从一个年富力强的中年人等成七旬老叟,若不能在有生之年恢复李唐,他死也不能瞑目。
虽说皇嗣不在,但两位宰相做主,左右御林军所有将领响应,士兵们岂会不从?
立时点选五百余名精锐之士,冲出屯营,直奔一街相隔的北门。
这个北门不吉利。
还叫玄武门。
玄武者,天之四灵之一、古之神兽,貌若龟蛇相绕。
位在北方,故曰玄。
有鳞甲,故曰武。
这名字言简而意赅地阐明了这座宫门的方位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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