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估算着射击距离,随着盾车缓缓移动着。
很快,明军第二轮打击如期而至,他们出战前就有人讲解过明军火炮的发射规律,这股明军的火炮间隔时间非常短暂,约莫三十息便能再次发射,三四轮后会有一次较长的停歇散热时间,一般需要小半个时辰冷却,冬季会短一些,然后再次发射,如此反复,所以今日登城作战他们必须趁火炮间隔时间快速接近城墙,至于如何与明军火铳手缠斗,他们现在还没空去回想,先活着越过那道冰墙再说吧。
看到密集的铁子快速收割着对方士兵的性命,城头一片欢腾声,连许多东江兵都鼓起勇气扒上垛口观察战果,还有些胆大的朝着城下大声咆哮示威,发泄着自己的仇恨。
在游击营,这种擅自脱离队伍的行为是要杀头的,不过这些军纪也不好用在友军身上,张权没空管这些破事,他用千里镜观察战果,但他很快沮丧的发现,倒在城下的尸体多是被迫攻城的奴隶留下的,鞑子的步甲死伤少的可怜,这个发现让他心情有些沉重。
张权并不知道,驻守岫岩的奴酋岳托已经悄然抵达了豪格的大帐,与生性急躁的豪格不同,岳托自从在旅顺城下吃过游击营的大亏后,对于杨波所部的明军谨慎了许多,他召集许多参与过旅顺之战的士兵,甚至还有阿济格的正白旗旗丁过来询问,来到铁山后,岳托说服了豪格,针对铁山守军的弱点,定下几个攻城的对策,只要坚持围困和消耗这个大原则,铁山守军火器再凶猛,也蹦跶不了几日。
就在城头六磅炮停歇,城头守军整理城防器械的时候,鞑子的六门红夷大炮突然再次开火,这一下给守军带来许多伤亡,有一个垛口被铁子击中,直接垮了一片,还有许多熬制金汁的大铁锅被打翻,热气腾腾的粪便流的到处都是,臭气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
等守军手忙脚乱的重新整理好,城下的鞑奴已经逼近了百步内,在那堵冰墙下停了下来。
“火铳手上城头!”
随着张权一声令下,数百名火铳手纷纷把燧发枪架在垛口处,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了城下那些盾车和奔跑的人影。
这道冰墙阻碍了盾车推进,无数步甲纷纷从车下现出身影,还有许多弓箭手也从盾车后跑了上来,他们借助冰墙躲避身子,这道原本用来防御的冰墙反而变成他们绝佳的掩体,不过张权也不在乎,他们总归还是要越过冰墙攻城的,等他们现身的时候,酒水火铳兵们发威的时候了。
从城头望下去,这道冰墙就像一道海浪中的坚固礁石,无数密集的身影都被阻碍在这道礁石后面,奇怪是的,这些鞑子并没有越过冰墙的打算,他们沉默的蹲在墙后,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张权愕然朝后面望去,果然,一排顶着盾牌的人再次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这些盾牌组成了一条移动的浪潮,显然,冰墙下的步甲都在等待着这些人肉沙包的到来。
这些连谭应华都看出了不对,他跑过来低声道:“鞑奴好不狡猾,驱赶百姓来消耗我们的火炮,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打!”
张权一脸煞气,又补充道:“鞑子以为躲在冰墙后面就安全了?咱们还有臼炮没用呢!”
九门六磅炮和十门臼炮带着众人的希望开始嘶嘶冒烟,城头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轰!
无数黑黝黝的炮口突然冒出大团的火光,喷射出炽热的炮弹,朝着城下尖啸而去,整个城头顿时笼罩在呛人的硝烟里,城下惨叫声剧烈的响起。
张权抢过谭应华的千里镜,紧张的检视战果,这次集火发射给鞑子造成巨大的打击,那个盾牌组成的长龙混乱无比,许多人尖叫着四散奔跑,甚至许多督战的白甲都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张权心里大定,顺手把千里镜塞给谭应华,一面发布命令道:“再次集中射击,臼炮的角度还要细调,尽量落在冰墙后面的人群里,赶紧去!”
传令兵分奔而去,张权躲在垛口张望着,他心里有些疑惑,冰墙后躲藏的鞑子似乎没有太慌乱,遭受十门臼炮散弹的打击后他们还是很镇定,战场的混乱多是那些包衣辅兵引发的,这个现象让张权警惕起来,他不顾谭应华的抗议再次抢过千里镜,他打算全程关注战场的形势。
过了片刻,城头再次发出火炮齐射的怒吼,张权惊愕的看到,臼炮发射的铁壳弹画着完美的抛物线,大多数落到了冰墙后,然而,还没等铁壳弹落稳,几面盾牌就抛到铁壳弹上,接着两个身披三层铁甲的鞑子便猛扑上去,把嘶嘶作响的铁壳弹压在身下!
蓬!
带着漫天血肉,那枚铁壳弹爆裂开来,可是除了把上面那个士兵打得血肉飞溅外便再没有了威力,甚至周围几步之遥的士兵毫发无伤!
嘶!
张权倒吸了一口冷气,鞑子到**这些专门对付铁壳弹的死士来?虽然是个笨办法,但显然是对症下药,张权寄予厚望的臼炮的威力被削弱到了最小,铁壳弹落在密集人群里的那种恐怖效果根本发挥不出来!
张权这下是有手足无措的感觉,冰墙后面埋伏的鞑子还在等待足够的肉盾到来,等人数足够,他们就要攻城了!
“火炮暂时停止发射,推到安全的地方”在谭应华不解的目光中,张权命令道。
果然,鞑子再次故技重施,六门火炮再次轰击,不过明军已经有了防备,这次没有造成太多的伤亡,张权他们也不知道,有一门红夷大炮由于汉军旗操炮手紧张下出现低级失误,填装了过量的火药,加上散热还没彻底造成了炸膛。
没有了明军火炮的威胁,混乱的奴隶队伍终于提心吊胆的到达了冰墙下,他们十人一组,抬着云梯,等待着命令准备攻城,城头上火铳兵枪口对准了冰墙的几个缺口处,战事一触即发……
张权举着手,先是一群举着木盾的奴隶露出了身影,他们象受惊的兔子一般飞速的跑向城下,一面齐声朝城头喊着:“各位明军老爷,咱们也是东江百姓哪,求求军爷不要打放火铳,都是自己人哪!”
火铳兵都在等待着击发命令,但这个命令却迟迟不来,冰墙几道缺口处挤满了高举木盾的人,虽然这个距离连重甲也挡不住燧发枪的铅弹,但这些人依然高举着盾,仿佛这样能够安全许多一般……
“放!”张权狠狠挥手。
啪啪,城头一阵扣动扳机的声音,紧接着,连续不断的火铳击发,一股股硝烟腾起,这种距离上几乎不用瞄准,只要开枪就能打到人,尽管打到的大部分不是鞑子的甲兵。
第一排火铳兵射击完毕后退,第二排迅速补充上来,连续不断的击发声,冰墙前面惨嚎声不断,许多鲜血飞溅到上面,把冰墙描绘的怪异无比,趁着明军火铳一轮射击完毕,冰墙后呐喊一声,无数人涌出来朝着前方疾奔,一双双脚毫不怜悯的踩在那些在地上翻滚的伤员,那些推着盾车的辅兵更是把最后一丝力气都用了出来,把沉重的盾车推得吱吱作响,盾车边上,许多弓箭手开始张弓搭箭,对着城头箭雨压制。
自从覆盖式头盔称为雷霆旅的标配后,火铳兵的死亡率大幅降低,不过伤残率却依然高居不下,双方对射两轮,打死十几个弓箭手,城头也有许多广鹿兵被射中了面门和眼睛,惨叫着从城头坠落下来。
鏖战两个多时辰,冰墙通向城下的道路上堆满了尸体,但许多步甲已经突破了防线,辅兵们奋力的架起云梯,随着高昂的鼓点声响起,鞑子的总攻开始了……
…………
多谢书友的投票,我就不一一点名感谢了,最近年底盘点,确实有点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