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正是丰收的季节,河西村大片大片的稻田都金黄一片,硕实累累,让村民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很多,而其中最灿烂的绝对是河西村大地主朱发财的笑容。
在河西村,朱发财拥有的土地是最多的,地里的收成好,就代表他的仓库里会堆满粮食,接下来的一年的生活也会极为富足。
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再摸摸自己高高凸起的肚子,朱发财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可惜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朱发财才笑了没多久,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就朝着他跑了过来:“老爷,老爷,不好了,少爷被人打伤了!”
“啥?”朱发财大惊失色,顶着一颤一颤的大肚子就往回跑,他今年五十六了,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那可是他的命根子!
朱家在河西村有一栋青砖大瓦房,是河西村最气派的房子了,而这会儿,里面正传出阵阵哀嚎声。
“我的儿啊!”朱发财一听到那哀嚎声就心疼万分,立刻叫喊着朝着屋里冲去,等他看到里面那个脸上青青紫紫五彩斑斓的跟他一样的大胖子的时候,声音更是响亮了几分:“我的圆圆啊!你这是怎么了?”
朱发财的独子单名一个源字,小名圆圆,长得人如其名珠圆玉润。他是朱发财四十岁时才得的老来子,可以说是千娇万宠地养大,只要他想做的事情,朱发财就没有不答应的,只除了一件事。
“爹,我不想去念书了。”朱源放下自己胖乎乎的手,顶着一张猪头脸眼巴巴地看着朱发财。他脸上的这些伤……其实不用他说,所有人都知道他肯定是在私塾被欺负了。
“不行!”朱发财立刻就拒绝了:“圆圆啊,算命的说过,你天生富贵神仙下凡,爹相信,你一定能把书读好,考上秀才!”
朱源小的时候,朱发财希望他能考上状元,后来希望他能考上举人,时至今日,他只希望朱源能当秀才,而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爹……”朱源圆溜溜的眼睛里盈满泪水。
“儿子啊,为朱家光宗耀祖的事情,就靠你了!”朱发财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实在不忍心再看儿子那张脸。
朱发财在儿子面前没问什么,转身离开之后,却立刻叫来了之前找他报信的小厮:“少爷今天又是怎么了?”
小厮名叫小四,因为家里穷就跟了朱源当小厮,他年纪虽小却机灵的很,当下就活灵活现地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河西村位于何城县西部,离何城县走路只要一个时辰,而朱源就在何城县一个老秀才开办的私塾念书。朱源虽然被朱发财养的圆滚滚的,从小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万分宠溺,但他一点没被宠坏还很听话,读书非常认真,但奈何天资实在太差。
一首诗前一天读了几百遍抄写几十遍,第二天还是记不起来,文章就更不用说了,朱源八岁进学到现在已经学了整整八年,虽然不是头悬梁锥刺股,但也非常勤奋,可到如今也才认了字……
昨天老秀才布置的功课是作一篇文章,别人就算写的不是花团锦簇也有理有据,也就只有朱源写的狗屁不通,以至于老秀才当场训斥了朱源一顿,还打了朱源的手心。朱源哪天不被打才是稀奇事,这几年早就习惯了,就在课后认真地按照老秀才的要求抄起了别人的文章。
“少爷正在抄书,他的那些同学突然抢了他的纸撕碎,少爷想跟他们讲理,就被打了。”小四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当时也去帮忙了,只是他家少爷目标太大,所以他也帮不了什么大忙。
“真是,真是岂……岂有……”朱发财想要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却实在想不起当初那个老秀才是怎么骂人的了,最终恨恨地说了一句:“狗娘养的!”
只是骂过之后,朱发财又发愁了。
儿子小的时候,他确实有过让儿子努力读书考状元的想法,但后来随着儿子长大,他这样的念头早就没了,只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的。
可他儿子实在太单纯了!
大概是他和孩子他娘生孩子的时候年纪太大的缘故,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就一直呆呆木木的,走路晚说话更晚,记性还不好。
他倒是想让朱源干点别的,但跟读书一样,朱源在别的地方也没天分,甚至可以说更没有天分,读书的话,他儿子好歹会认字了不是?要是能考个功名,他就不用担心自己死了之后儿子被人欺负了,没功名认识几个同窗也不是坏事……
可现在学校里有人欺负他儿子,他总不能还把儿子送去受苦……孩子他娘啊,你说我要咋办呢?
朱发财怀念了一下早走的婆娘,深深地忧郁了。
朱源因为身上痛抽噎了一个晚上,不过一觉醒来就好多了,得知自己今天不用上学以后更是喜形于色,却不想一不小心竟扯痛了脸上的伤口。
好痛!朱源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在碰到自己肿胀的面孔之后,又垮下了一张脸――他的脸好像又大了!那些人说他像猪其实也不是假话,可是,他也不想自己这么胖……
朱源怏怏不乐地拿过旁边的衣服穿了起来,等穿戴整齐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坐到了铜镜面前。
铜镜里出现的是一张五颜六色的脸,好似打翻了颜料盒――他长得白白胖胖的,于是脸上特别容易出现各种痕迹,还一直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