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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灿灿正捡了石子拉着江木下五子棋,水平稀烂还分外专心,眼都不抬地回答,“你问小朋友啊?刚刚我看见他在往四点位方向走,应该没走多远。他好像心情有点不好,作为过来人,我建议不要去打扰他,青春期的小朋友总会有说不出来的忧郁。”
凌辰想到九岁的代沟,“啧”了一声,倒回去车上拿了盏手提的野外照明灯,这才晃晃悠悠地往江灿灿指的方向走。
叶宵正坐在一棵老树粗壮的树枝上,一手握着长刀,一手提着小灯笼在发呆。听见动静,他低下头,惊讶地看着站在树下的凌辰,“你……你怎么来了?”
“来哄你啊。”凌辰动作敏捷地上了树。
叶宵抓着刀鞘的手松了又收紧,还是安静地往外挪了位置,让凌辰挨着坐下来。
凌辰伸长手臂,将野外照明灯挂在树杈上,他们所在的这一小片亮了起来。他背靠树干坐着,一条腿屈着膝盖踩在树枝上,另一条腿随意地垂下去,眼神带笑地看着叶宵。
“是不是在地下实验室架的时候弄疼你了,所以不高兴了?说到做到,打回来,绝不还手。”
叶宵连忙摇头,嗫喏道,“不是,不痛的,也没有不高兴,我很喜欢……和你并肩作战。”
“很巧,我也很喜欢。”凌辰静静地看着他又红起来了的耳朵,依然笑着,“那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叶宵不高兴了?”
“没有。”叶宵不敢看凌辰,垂眼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想起凌辰说的那句“什么小姑娘?忘了”,心里冒出几丝委屈。他想把这种情绪憋回去,但控制不住,眼眶红了。
能不能不要忘记。
凌辰一直盯着他的表情,叶宵眼眶一红他就发现了,向来稳如狗的心态又有些崩,“艹,这是……”
“我没哭的。”叶宵垂着头,心里有些羞耻,不想让凌辰发现自己眼睛红了。
从凌辰的角度看过去,叶宵白皙的下颌尖都要抵到胸膛上去了。他努力回忆自己十八岁时的心态,好像每天都有消耗不完的精力,还特爱面子特爱装逼,被二部的老兵收拾得狠了,自尊心碎成渣,就会悄悄跑去靶场通宵练射击。
所以参照着来,叶宵应该也不想让自己发现他眼眶红了,这涉及到男人的面子问题。
于是凌辰强调,“我什么都没看到。”他干脆换了个话题,“有什么喜欢的小动物吗?”
“啊?”叶宵被问懵了,但只要是凌辰提的问,他都会很认真地回答,“没有特别喜欢的,不凶的,都喜欢。”
这是什么答案?凌辰嘴角勾着笑,往四面看了看,拿出军刀,伸手削了一根拇指粗的树枝拿到手里,快速去掉树皮,割成一小截。
叶宵注意力被吸引了,他下意识地晃了晃悬空的双脚,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凌辰:“哄你。”
叶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就安安静静地看着。照明灯挂在树干上,暖黄色的光落下来,让凌辰的五官陷在交错的光影里。他眼窝有些深,山根到鼻梁挺直,刚硬锐利的下颌线条被光线软化,十分轻易地就让他看入了迷。
凌辰知道叶宵在看他,他心想,看就看吧,随意看,我大方。但被这视线盯了不到一分钟,凌辰发现自己的心理素质好像并没有预估的那么好。他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抬头对上叶宵的视线,笑得不太正经,“你家队长脸上有糖?”
叶宵:“啊?没……没有。”
凌辰微微眯着眼,笑容带着点儿邪气,“那,看够了吗?”
叶宵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张张嘴,心里话就说出来了,“……没有。”
“艹,”凌辰偏开头轻笑,喉间的笑声低沉带着磁性,他眉目舒展,看着面前耳朵更红了的人,“嗯,批准了,你继续看。”
又隔了几分钟,凌辰把手里用军刀雕好的小东西递给叶宵,“看看,喜欢吗?”
叶宵一眼不眨地看着凌辰手心里的木雕小兔子,很简陋,两只眼睛一个嘴巴,只有一对长耳朵能让人一眼看出来确实是兔子。
凌辰耐心地抬着手臂,掌心托着兔子让他看,“小兔子不凶,平时乖乖的,但急了也会咬人,和你挺像的。”见叶宵没什么动静,他又说,“手。”
叶宵一个字一个动作,听话地摊开手心,让凌辰把小兔子放了上去。他盯着手心里的东西看,喜欢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凌辰靠回树干,问他,“喜欢吗?”
叶宵点头,“喜欢!”
凌辰又问,“开心了吗?”
叶宵:“开心了。”
凌辰就笑起来,“我们叶宵也不难哄啊。”
叶宵握着兔子,小声应了,“嗯。”
凌辰沉默了片刻,在心里又暗骂了一声艹――这乖乖巧巧的小模样,攻击力堪比重狙!
他视线别开一点,“有我在,可以再难哄一点。”
说完,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这句话奇奇怪怪的,凌辰再次强行转移话题,“天黑了,我看你刚刚在打哈欠,困了?”
叶宵点头,“困了,今天好累。”
凌辰:“困了就睡,要不今晚就睡树上,不回去和小木他们挤了,明天我叫你起来看日出。”
困意山呼海啸一样涌过来,叶宵点头,眼睛都睁不开了。凌辰把人揽过去,手拍了拍他的背,“好了,睡吧,明天睁开眼就有日出看。我守着,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叶宵撑不住了,歪过去头靠着凌辰的肩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间的风有些凉,凌辰脱了外套,裹在叶宵身上,自己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