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莞摊开书, 颔首以示, “你说说看。”
魏黎成上前一步,说道:“昨日卫国公府之事传得满城风雨, 想必您也听说了一二。”
卫国公府之事?
宁莞昨日一颗心思尽数挂在失忆两个字上, 对旁的也没多加留意, 稍缓了一会儿, 才隐约想起郁兰莘提过的卫国公府祖坟被盗的笑话。
“是听说了。”她说道:“可这与你们上相辉楼来有什么干系?”
魏黎成对这位外曾祖姑惯来敬重与感激, 与待他外曾祖父别无二致, 得了合适的东西, 私下里也隔三差五使人上门, 每每说话时亦多带着晚辈的谦恭。
“听闻您擅占卜之术, 这是厚着脸皮,特特上门来,想请您指条明路。”
宁莞倒是有些诧异, “就是为这个原由。”
“国师不知,祖坟被盗,于京里不过是看了一场笑话, 对我卫氏一族却是兹事体大。”
说话的是卫世子, 他苦笑了一声,“此事由县尉府查办, 从昨日一早及至今时,仍是举目茫茫毫无进展,贼人谨慎没得丁点儿踪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果。”
他父亲卫国公, 差点儿就没磕死在陵墓前谢罪了。
也是心急如焚,病急乱投医,今一早出门,恰好在路上碰见黎成,说他要到宫里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不若一道去相辉楼,找那位新上任不久的国师。
请人试个一试,也比跟这热锅上的蚂蚁,急忙急躁的四处乱窜得好。
万一有什么线索,总归是好事。
他也没细想,这就跟着过来了。
倒一时忘了,母亲曾隐约提过,三妹卫莳与上面这位有些龃龉。
卫世子有些后悔,真是糊涂了。
魏黎成不知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肩头。
宁莞听明白了,但说实在的,她不大想在掺和这事。
倒不是因为与卫莳的过往,那些事情在和卫夫人勉强达到了一个互认的平衡点,卫莳又与宋家定亲后,她就没怎么放心思了,早把卫家抛到了脑后。
实在是因为这事情有点儿浪费时间。
但……宁莞看了眼魏黎成,思索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他特意来这一趟,帮帮忙也未为不可。
“具体如何,得先去卫家陵园走一趟,只是我暂时有些事情,须得等几刻钟。”
魏黎成忙道:“这本是应当的,您先忙吧。”
宁莞便没再管他们,专心提笔列下药方。
魏黎成和卫世子到隔间坐下,郁兰莘在旁作陪。
郁大小姐与卫莳关系很是一般,跟卫世子更是没什么交情,自然说不到一处去,她惯来自我,也没给人面子的想法,只跟魏黎成相谈甚欢。
卫世子合袖感叹,撇去久远的救命之恩不谈,能跟眼睛长在头顶的郁兰莘相处融洽,他黎成兄也是京都里的头一人了。
说起来,他也是不懂了,那个宋文期,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无论人品德行,还是家世学识,怎么看也比不上魏兄啊。
这卫莳,唉,女儿家的心思真难懂,还缠得母亲也跟着一块胡闹。
本是多好的一桩婚事啊。
……
卫家的陵园位在京都城外的荷水湾一岸,从皇宫始,车马较快,一路也须要差不多两个时辰。
因这事是魏黎成牵线,他自随行陪同,几人分两辆马车,一道出城。
这个时候也不过将将巳时初,朝政殿里刚才散了。
诸位大人鱼贯而出,太子落在最后,与楚郢并肩同行,他早憋了不少话,一出了门槛,便微蹙了眉头,略含了担忧,问道:“少傅,你没事吧?”
面色憔悴的,比之秋日落叶薄而脆,初冬瓦霜青灰白,昨天上午在东宫见着还好的,今天怎么就突然不成人样了,这是在哪儿遭的磋磨?怪是吓人的。
楚郢唇色微白,抵手揉眉,摇头道:“无事。”
太子斜斜看了他两眼,道了两句保重身体,除此之外倒也没再纠结多问。
边往阶下去,边说道:“楚氏的事情,皇兄可气得够呛,还把自己怄得病了一场,我昨天下午去王府瞧了一回,就跟你现在这模样也没什么相差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非少傅你,孤也不曾想这里头竟有这么多事。”
谁能想到素来知礼温谨的楚华茵,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半月前宣平侯将那一叠纸的罪状递到东宫时,可真是吓了他一跳。
本来当天就要将东西呈禀父皇的,结果少傅非说要再等等,一等就等到几日前,赶巧楚华茵到紫宸殿生事,抖得北岐庆王公西耀落马,还牵扯出宁家与前朝皇室至宝的关系。
因为事情都凑到一起,父皇那火气都快冲天了,他在御前可受了不少罪。
楚郢也没怎么注意听,望了一眼天色,转头告辞。
太子随意点了点头,扶撑着白玉雕栏,远目相送。
看着人影去往的方向,视线定格在伫立一角的三层塔楼,惯是温和仁雅的面上多了一分深沉。
福顺公公躬身立在一侧,奇怪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子疑惑道:“你不觉的,少傅与国师有点儿不大对劲儿吗?”
他与楚郢关系亲厚,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这位惯来是个什么事都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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