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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留着银子是救急之用,但能哄得繁丝开心,也就无所谓了。
繁丝果然开始琢磨样式配色绣纹。
陆芜菱这两天开始下午教罗暮雪。
罗暮雪现在识字已经不少了,不太深的书都能看得懂,典故上差点,他一介武官也不用考科举,四书五经自然不感兴趣,只不过是各种历史典故诗词歌赋并各种兵书农书之流。陆芜菱本也不喜四书五经,女四书,女戒女则等中规中矩之物,这些却是她所长,自然讲得十分好。
而罗暮雪底子虽薄,人却极为聪明,举一反三,记性也极好。
陆芜菱嘴上不说,心里不免吃惊,又觉得他不过亏在出身而已。
学生聪明,先生总是爱教的,若再有闲情,还可临几个字,作幅画,两人这两天便颇为融洽。
这一日,罗暮雪让陆芜菱教他诗。
陆芜菱想起他的职业,教他岑参的诗。
要说罗暮雪以往也甚爱岑参的诗句,什么“边城寂无事,抚剑空徘徊”,什么“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都曾诵读。
陆芜菱却独喜欢“……素多江湖意,偶佐山水乡。满院池月静,卷帘溪雨凉。轩窗竹翠湿,案牍荷花香。白鸟上衣壁,青苔生笔床……”同他细细讲了一番。
罗暮雪望着她,倏尔失笑道:“你是因为不曾见过边寨之景,故而不能解岑公之美,改日我出征,若战事不急,便带你同去。”
陆芜菱怔住。
罗暮雪一向颇为尊重她所长,从未在诗词文字上反驳她,这还是第一次。
她想了又想,又觉得他所言有理,便诚心道:“好。”想想边寨走马黄沙,万里一空的景致,也胸中顿生出些豪气,还真想一行。
她自小就希望有一日能如男子般行走天下,足迹踏遍四海。
罗暮雪没料到她会这般回答,怔怔看着她,最后笑着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有机会一定带你去。”
心中觉得她比自己往日所想还要可爱。
繁丝就在陆芜菱的西厢住下了,伺候陆芜菱一如往昔。她在陆家本是一等大丫鬟,陆芜菱因为不欲太占罗暮雪的便宜,给她定了二等,月钱八百钱。心中又觉得委屈了她。
繁丝倒不争多论少,只是那日得了陆芜菱的话,心中便惦记着要给陆芜菱做裙子,时间本没有几天了,又要裁又要缝又要绣花,她怕陆芜菱及笄没有新裙子穿,心中火急火燎。
陆芜菱无奈,只好请外院的管家派了车马小厮,又让她带了粗使婆子去绸缎铺买布料。
临行前拿出那二百两的银票来给她,道:“我就藏得这些了,咱们日后都靠它,你去兑二十两银子出来买吧,莫忘了给自己也买两匹做新衣裳。”
繁丝欢喜去了。
到傍晌才回来,一脸兴奋,却是买了一匹深红色缭绫。
说是缭c,却也不可能如贡品缭c那般华丽,只是略有明暗变化而已,尽管如此,也是民间难得一见,一匹足足要十二两银子,这个价钱自然乏人问津,且颜色说老不老,说嫩不嫩,又做不得嫁衣,又没有花色,繁丝狠狠杀价到九两买下来了,又花不到一两银子买了一块秋香色蜀锦,一块姜黄色素罗尺头给自己做衣裙,回家高高兴兴跟陆芜菱请功。
陆芜菱看了那块缭c,却喜它色正而纯,既不夺目炫色,也不带一丝颓败老态,点头道:“繁丝果然有眼光。”
繁丝笑道:“奴婢拿金银线空绣,定然夺目,又不俗。”
陆芜菱想想道:“只拿少许金银线,其余用赭石色的丝线为好。”
繁丝眯眼看了半天,点头道:“倒也是新奇。”
然而繁丝用了不到十两银子,交回的银钱,除了重新写的一百八十两银票,却只有五两多碎银,便是给小厮婆子酒钱,也要不了这许多。
陆芜菱知道繁丝可靠,不会中饱私囊,却也奇怪,便问了一句。
繁丝却涨红了脸,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