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 申棋收拾妥当和四代目出门的时候,亚湾岛的小雨居然停了。不过即使如此,要开工也还是要在下午。所以贺北笛带申棋出门完全没问题。
“你怎么来了?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呢。”申棋嘴上埋怨, 还是匆匆忙忙换装。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贺北笛道,“我和付华工作室的人沟通了一下, 这时候我出面,比吴秘书合适。”
“哇北鼻厉害!这都能搞定。”申棋带上小草帽,打扮得像个要出门春游的小公主, 眼睛里闪着星子般的光彩, “我们走吧!”
大概是因为好久不见了, 申棋很开心。通过贺北笛她才知道, 付华昨天就来了, 但没有在楚娱安排的酒店住,而是自己出去玩了。
亚湾岛是热带岛屿,半岛全都是景点, 海上项目更是多得数不过来。可惜申棋以为的游艇,冲浪, 潜水都没看到, 因为大清早, 两个人为了“抓”付华,不得不去爬山。
他们到了付华的住处才被助理告知,付华为了看日出,昨天晚上就住在了山顶上。想见他, 就得上山去。
平地行走和垂直行走对体力的消耗是完全不同的,申棋看着贺北笛一身西装革履,再看看眼前漫长的石阶,不太赞同地摇头。
“你穿这样怎么爬山?”
爬到一半脚跟就要磨掉了,铜皮铁骨也不是这么磨的。
贺北笛无声地看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你又好到哪里去?
申棋看看自己脚下的一双中跟小凉鞋,默然。
叹了口气,她说:“早知道他在山上,我就不会这样打扮了。”
她是来求教的,肯定不能穿得太随便,那样不郑重。可谁又想到这个付华这么跳脱,居然跑到海岛上来爬山?
“要不然我们现在回去换鞋?”申棋问。
“来不及了。”贺北笛道,“过了这段就有缆车,放心吧,不会真让你徒步走上去的。”
他们又不是真的来爬山的。
听到有缆车,申棋松了口气。山道上的石阶很窄,申棋穿着中跟鞋登石阶的时候还要比四代目艰难一点,经常稳不住重心。贺北笛拉着她的手腕,帮她借力。好在这时候山道上没什么人,没人认得他们,可申棋还是觉得难受,手腕都快脱臼了。
“不行不行,”才走了几步,申棋就甩开手,“这太陡了。”
“那怎么办?”
贺北笛也觉得今天时机不太好。但是今天之后,他再想腾出时间就有些难,年底公司到了关键的时候,不能随便分心。可是付华这人十分难交流,交给吴秘书他也不放心。可是申棋的脚……
想着,贺北笛突然下了台阶几步,犹豫了一下,道:“要不然……我背你?”
申棋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不不,那哪儿行啊?我可重了。”
贺北笛其实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跳脱,不过他还是道,“你能有多重?再说没有多远了,过了这个弯就到了。”
贺北笛这会儿因为炎热,早已将外套搭在手上,衬衫的口子也解开了一颗,还挽起了袖口,露出白皙的手臂。他虽然白,体格却并不弱气,只是戴着眼镜显得斯文,总叫人忽略了他也经常健身这件事。
申棋看着阳光下泛白的皮肤,很想真的上手摸一摸,但还是摇摇头,控制住了邪念。贺北笛还穿着皮鞋,怎么可能让他背自己。但不得不说,提出背她的那一刻,四代目这样子真是太招人疼了,让申棋都有些内疚。
她觉得自己太矫情,当初一脚能踹飞一个壮汉。怎么这时候走几步路就这不行那不行的呢?
她突然想起沈媛以前说的一个梗——有的女孩子,平时自己能单手给饮水器换水桶,在男生面前却连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开……
申棋觉得这不就是在说自己吗?
“还是不要了,你牵着我就好了,我还能坚持一下。”
这次她探出手,忍着脚跟的红肿继续走。贺北笛这次没有捉她的手腕,而是有力地握住女孩子的手掌。十指交握,便于申棋使力。
后面的路不长,女孩子再没有抱怨,倒让贺北笛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十指交扣,太像情侣了,贺北笛总觉得为数不多的路人都看过来。
好不容易到了索道台,天还早,没什么人排队,贺北笛买好了票,和申棋坐上了缆车。这会儿虽然紧挨着,可总算不用时刻感受着女孩子掌心的温度,贺北笛松了口气,却感觉到申棋身体的僵硬。
“怎么了?”
申棋笑了笑,“没事。”
这个缆车,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她以为是那种全封闭式的,最多带个窗,没想到是这种简易的,和游乐园的飞天设施差不多,就是一个座位,两个人坐上去,左右各一人,脚下除了一个踩踏,几乎就是空的。
鞋子要是掉下去,这辈子都找不回来。
申棋秉着呼吸向下看了一眼,然后觉得浑身血液都凝住了。
她没有恐高,没有,真的,她只是——对于超过一定二十公尺的垂直距离有些难以克服的不、适、感!
贺北笛何等细心的人,立即看到申棋额角的汗珠。刚才上山又累又晒,申棋都是一身清爽,一滴汗都没有流,现在太反常了。
“你怕高?”
“不怕!”申棋瞪眼,仿佛他在说什么笑话。
贺北笛:……
不怕你绷得跟石头一样?
申棋在游刃有余的时候,总喜欢装傻充愣的戏弄人,可是真正到了害怕的时候,反而十分嘴硬——只要我不承认,高度就打不败我!
她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贺北笛看在眼里,沉了口气,重又捉回申棋的手。女孩子掌心紧紧地握着,掰都掰不开,根本没意识到有人在碰她。贺北笛无奈,只好用将她的小拳头包在手心,一边轻柔抚摸,一边对她温声说话。
“申棋,你看,其实这里的风景很不错,但真正好看的地方却不在脚下。”贺北笛的声音像是糅合在风里的琴声,舒缓的,松弛的,将这里的风景款款道来。
“大部分人都觉得登高是为了观低,其实不是,登高应该为了寻觅更高处的景色。你往上看,那是这里最高的山峰,我们其实才到半山腰,下面的景色都是我们经历过的,没什么好看,上面才是真正令人向往的。”
感觉申棋的身体微微松弛了些,他继续说道:“就算见不到付华,这里也是值得来一次的地方。你看那座山峰的石壁上,有什么东西,是不是?是佛像吗?这么险峻的地方,不知道是怎么雕刻上去的。”
可想而知,缆车上是最好的观景点,这是在平地上看不到的景色。
感觉女孩子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贺北笛又“漫不经心”地道:“你看看,那边还有字,好像是经书?你能看清吗?”
“我……”申棋下意识地探身去望,有些失望,“我能看清第一行,是……”
突然,缆车重重地晃了一下。
申棋失声尖叫,下意识地捉住贺北笛,贺北笛连忙安抚。
“好了好了,别怕,你看,我们已经到了。”
申棋回过神,才发现就在刚刚,他们已经进入站台,那一晃恰恰是登站时的锁扣震动。
到了?
申棋回想全程,最后有些崇拜地看贺北笛:“北鼻,你是不是会催眠?”
她觉得她就是看了一座山,那么长的索道,居然稀里糊涂就到了?
贺北笛笑了,在她头顶按了一把,“是你太紧张了,恐高怎么不早说?”
“恐高?”申棋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开玩笑,我怎么会恐高?”
她是谁?一名优秀的前·快穿特工,她会怕高?当然不会!她只是——对于超过二十公尺的垂直距离有些难以克服的不、适、感!
贺北笛对于某人的嘴硬算是见识到了,这一次,他无比自然地牵起她,“走吧,付华快下来了。”
接下来的部分和之前比就是平地一般,没多远,他们就到了山上的宾馆。这地方住的人不多,一是花费高,二是设施不健全,山上洗个热水澡都不容易,唯一的优势就是距离顶峰近,四点多出门就能守得到日出。
申棋和贺北笛守在下山的路上,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裹着棉大衣,一脸倦容的年轻人下山来。
申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贺北笛走了过去。
“付先生。”
付华和肖进同岁,三十多岁却是张娃娃脸,眼睛不大,嘴唇有点厚,乍一看青涩得像刚出校园的毛头小子。他看到贺北笛,顿时瞪大了眼睛,困倦尽散,好似见了鬼。
“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甚至还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是在山上,而不是自己的工作室!
“贺北笛,我们说好的好聚好散,你怎么还追到这里来了?我惹不起你,我躲还不行吗?”
贺北笛忍不住送了一个白眼。
不过是上次在对付楚娱的时候“合作”了一下,什么叫好聚好散。见申棋好奇地看过来,贺北笛也不绕弯子,直接把来意说了。
“付先生,具体事宜我和您助理在电话里已经沟通过了。您当时也没有反对,所以还请付先生帮忙指点,费用方面,就按常规合作走账即可,回头我会叫吴秘书补送一份合同来。”
他今天走得急,不然就直接带过来了。
付华一怔,看了看他身后的申棋,表情古怪。
这种家长为了孩子上学费心找名师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na的老板对艺人这么上心吗?
只是“指导”而已,通常他卖个人情也就完了,所以他才随口答应。他没想到贺北笛真的来了,而且他说按常规合作算,那就是要签正式合同,这么算的话na其实是亏的。他一首歌可不便宜。
这么不遗余力吗?
“你是申棋?”
“是我,付老师。”申棋笑吟吟地,一脸“好孩子”样儿。
“别,担不起。”付华脸色一黑。
他认识申棋,肖进的“爱徒”,他和肖进合不来,所以他向来对和肖进关系好的人没什么好脸色。
“怎么,肖进教不了你了?”提到肖进,付华免不了语气尖酸。
申棋脸色不变,也没有回答,只说:“肖老师说我这次的新歌风格,应该向付老师请教。”
“……他真这么说?”付华狐疑地看过来,“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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