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注意到,要不然,这案子怎么会拖到现在依旧没有半点线索,
许攸从假山上跳下来,仔细观察地上的痕迹。案发前一日下过雨,之后这一个来月便大多是晴日,便是偶尔有雨也只淅淅沥沥犹如牛毛一般。草地上依旧残留着当时的脚印,但许攸已经无法考证到底哪一些是凶手的,哪一些又是宫中侍卫留下的。
但地上的一片滑痕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条长长的痕迹,许攸断定这印迹应该就产生于案发那两日,因地面湿滑,所以才摔了一跤――不对,那人并不曾跌倒在地,否则地上一定还会有一个深深的屁股蹲儿。
可是,脚上滑了这么远,他到底是怎样稳住身体的呢?
许攸直觉这是那个凶手留下的痕迹,至于原因――宫里的侍卫们行事一向谨慎,能被皇帝派来侦破此案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谁会这般毛毛躁躁才一到现场就摔一跤?当然这更不可能是太子或赵诚谨留下的,那两个少年人都未长成,脚哪有这么宽大。
唯独那个凶手,作案时心慌意乱,兴许还是大半夜月黑风高时,不慎滑一跤再正常不过。
从这个地方一脚滑下去却没有跌倒的话,那则有可能是扶住了什么东西。许攸的眼睛一点点上移,最后落到了前方皱巴巴全是窟窿的假山上。这个高度摔过去,下意识地手一伸,于是顺势扶住了假山,所以才没跌倒吧。
许攸遂迈开步子踱到假山堆前仔细查看,假山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甚至连一点油皮也没有,这也很正常,毕竟案发到现在已经有太长时间了,风吹日晒的,有什么东西都给磨没了。
但许攸并没有泄气,案发现场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出线索来,皇帝陛下就不会这么头疼了。假山外头没有,那里头呢?她脑子里有灵光一闪而过,眼睛一亮,立刻兴奋起来,扒拉着四条短腿就往假山的窟窿里钻。
假山最讲究的就是瘦、皱、漏、透四个字,御花园的这片假山石全都从太湖湖底挖来,又经过匠人的妙手堆石才有了现在这样的精致景色。但这到处都是窟窿的假山对查案来说却是个大难题,那些侍卫们顶多也就在表面上做一做功夫,他们总不能把这堆石头给砸了吧。
于是,许攸耐着性子一个窟窿接着一个,窟窿里往里钻。所幸猫的骨架柔软,所以就算她最近体重增加,身材变形,也还能勉强钻进洞。
她折腾了足足有近一个小时,弄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地方了,才终于找到了一些让她兴奋不已的东西。没错,就是一些。在靠近地面约莫四五十公分的窟窿里头,赫然躺着十来颗细细碎碎的小佛珠,许攸叼了一颗出来,扒拉着看了半天,认出是黄花梨木。
她果然很有天赋嘛!许攸得意洋洋地想,才第一天就查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抵得上他们一个侍卫连了!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翘班去玩的事儿已经被皇帝发现这个事实了。
许攸叼着小佛珠朝御书房一通狂奔,一扫头一次跟皇帝陛下见面时的惶恐和紧张,此时的心情相当兴奋。她犹如闪电一般冲进了御书房的院门,守门的侍卫大惊失色,慌忙追过来阻拦,但已是来不及,赶紧扯着嗓子大声喝道:“快,快把它拦住。”
所幸书房门外就有侍卫守着,听到声音立刻警惕起来,将将往前走了几步,瞅见许攸,不由得微微一愣,讶道:“小猫儿,你怎么又来了?”
守在门外的正是许攸的熟人魏侍卫,他一见到许攸,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就变了,刚刚还是硬朗彪悍的大侍卫,立刻就变成了个温柔治愈系的萌大叔。
许攸立刻就老实了,鉴于这位萌大叔跟她有一起骑马的交情,许攸很给面子地停在了门外,把嘴里的佛珠放到面前用小爪子勾住,蹲下身子,尾巴卷起来,睁着一双湛蓝的圆眼睛乖乖地朝他“喵呜”。
魏侍卫感觉自己好像能听懂她的话,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你想进去?”
许攸勾起尾巴又“喵呜”了一声。
魏侍卫为难地挠了挠脑袋,“陛下在处理政事,徐大人他们都在呢。”说话时,门口的侍卫已经追了过来,这回可算看清许攸了,“哈”了一声,道:“是这只猫?不是陛下让老许跟着的吗?”
许攸立刻满头黑线,果然不是她多心,跟踪她的人真的是皇帝陛下派来的。
可是,她用小爪子来来回回地扒拉着面前的佛珠并不肯走,魏侍卫侯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投降了,蹲下身子伸手在她脑袋上蹭了蹭,柔声道:“行了,我这就去给你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