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就能一直拖着。
“好了好了,不急就不急。”孟老太太生怕她想多了,又赶紧劝慰道。其实老太太自己心里头也纠结得很,一方面想着赵诚谨是个可以值得托付的好孩子,可另一方面又顾忌他的家世。
老太太也多少见过世面,听说过那些高门大户的做派,哪个大老爷身边不是一大堆妾室和通房丫头,就连瑞王爷,京城里的人还总夸他跟王妃感情好,不照样还是生了好几个庶子庶女。自家孙女这身份,就算真嫁进了王府,那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不说别的,万一顺哥儿整几个个庶妃、侧妃出来,就凭孟家这家世,连个妾都压不过。
老太太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把心里头的顾虑跟她说了,又道:“不是阿婆不喜欢顺哥儿,只是这婚姻大事,自古人们就说要门当户对,这是有道理的。顺哥儿好是好,那也只是现在,将来怎么样,谁又说得清。将来你要是受了委屈,我们连忙都帮不上。”
“阿婆——”许攸心里头酸酸的,眼睛里迅速就有了水汽,她使劲儿眨了眨眼,努力地把眼泪逼了回去,咧嘴强颜欢笑,“好好的,怎么又说起顺哥儿来了。他……”可是,一提到赵诚谨,许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赵诚谨的心思,家里头谁都能看出来,就连许攸也没法假装不知道,可是,且不说她心里头能不能对赵诚谨拐过这个弯来,孟老太太说的话也真是有道理。
老人家年纪大,经历的事情多的,看得也透彻。年轻人的感情总是丰富些,甚至会不顾一切地为对方做很多事,但这种感情能持续多久,三年,五年,甚至七年,许攸心里头一点底也没有。她想,老太太这样执着地想要给她招上门女婿,考虑的也正是这个吧。
老人家盼着她好,盼着她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总是会想得长远些,若是招个上门女婿,挑个老实孩子,心地善良会心疼人的,有孟家照看着,一辈子都太太平平。至于瑞王府的顺哥儿,京城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如狼似虎的,嫁过去了,那日子岂不是成天都跟打仗似的,更重要的是,家里人一点忙都帮不上。
晚上许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她心里头乱成了一团麻,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胸口好像堵着一股气,憋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索性便起了床,点了灯,趴在床上发呆。
茶壶也听到动静竖起了耳朵,扭过头来看了看她,起身踱到她床边,仰着脑袋朝她摇尾巴。许攸的心顿时就软了,伸出手跟它的爪子握了握。小绿也扑扇着翅膀从架子上飞了下来,落到床边,歪着脑袋看她。
“干嘛?”许攸托着下巴朝小绿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可一向聒噪的小绿这一次却没说话,安安静静地蹲在她身边啄了啄许攸的手,动作很轻,就像是安慰一样。
结果赵诚谨第二天来的时候,小绿就急吼吼地去找他告状去了,还特意躲着许攸不让她听到,至于为什么许攸会知道它是在告状?因为赵诚谨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就那么直直地朝许攸看过来,眼神中带着无比的震惊和难过。
许攸被他看得无缘由地一阵心虚,不安地低下头。
仔细想一想,她又觉得有些气恼,她可没有做错什么事,就连老太太说招上门女婿都被她回绝了,明明是该表扬才对。
这个逻辑好像有点不大对……
好在孟老太太和雪爹很快就过来了,赵诚谨当着他们的面,立刻收敛了许多,不再用那种可怜又悲痛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看,可还是时不时地朝她瞟一眼,许攸偶尔和他的目光对上,又慌忙躲开。
赵诚谨来孟家是为了茶园的事,沈嵘从南边回来了,差事办得漂亮,买了好几个大茶园,赵诚谨特特地把地契送过来。
“……我买了些人安置在庄子里,按照小雪给的方子在学,只可惜这会儿是冬天,也没有茶叶让他们练习,不过开了春就好了……”他一一向雪爹说起茶园的筹备,事无巨细,听得雪爹连连点头,罢了又赞道:“顺哥儿做事素来仔细。”
赵诚谨却没笑,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看了许攸一眼,那两只眼睛幽黑幽黑的,有什么东**在里头蠢蠢欲动。
许攸忽然间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她觉得赵诚谨会做出什么让人意外的,惊天动地的事来,于是,心忽然就跳了起来,“噗通噗通”简直从她嘴里跳出来,一瞬间,连气都有些接不上。
她狠狠瞪着赵诚谨,咬着牙,拳头紧握,手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赵诚谨却忽然朝她笑了笑,好像决定了什么,眉目一瞬间舒展开来,他朝雪爹郑重地行了一礼,正色道:“孟叔,小侄今日来,是想向您提亲……”
屋里顿时一静,雪爹平日里那么镇定的人都呆住了,孟老太太也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虽然……但是……
许攸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看着赵诚谨的嘴巴一开一合地在说话,可却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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