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打粥之人忍了两天,终于不用忍了,他仰着脑袋,讥讽连连:“能给你们吃三天的稠粥已经是给你们恩惠了,怎地,你们没粮果腹,与本官何干,又与朝廷何干?朝廷就拨了这么多粮。”
“你们瞧瞧你们有多少张嘴,整个江南又有多少张嘴,每人每天十粒米,那便是多少米?朝廷拨的粮食经得住你们这般消耗吗?”
“本官再说一遍,爱喝喝,不爱喝滚到一边去等死,别在这里碍眼。”
这些话顿时引起了众灾民的公愤,什么朝廷粮食经不起消耗,分明是扬州狗官贪赃枉法,不愿给粮。
“放你娘的狗屁,我们可是听说朝廷第一次拨粮二十万斤,第二次拨粮亦有五十万斤,整整七十万斤粮,怎就支撑不了我们喝粥?”
“大人啊,人心可是肉长的啊,人在做,天也在看,七十万斤粮,能煮多少锅粥,能让多少人喝?就说你这里的一口大锅,煮一锅粥需要几斤米?十斤还是二十斤?”
一位素衣少妇抱着一个岁数约莫两三岁岁的菜色孩童,眼泪汪汪:“我亦是农人,自然知道七十万斤粮是什么概念,能救多少人,支撑多少天。”
“旱灾来的突然,家里无粮,家里公公眼瞅着米缸内快无米,便不吃不喝,把粮省下,死了。”
“婆婆瞧着米缸内的米又下去一半,绝食,把粮食留给我等,也死了。”
“米缸内的米又下去一半,夫君瞧着还在嗷嗷待哺的孩子,亦是绝食,把最后的粮食留给了我们娘俩,死了。”
少妇说到动情处,眼泪汪汪,哽咽:“我也想死啊,我也想把最后的粮食留给孩子,可是我死了,孩子怎么办?”
“他还不到三岁,难道在这饥荒年,也饿死?家里已经死了三,孩子是唯一的希望,再死便绝户了。”
众人为之动容,一个个抹泪。这个饥荒年,谁家没死人,谁家又好过?谁不是像少妇说的那般把最后的粮食留给了家里的儿孙?
没办法啊,老的活着是累赘,倒不如剩下粮食给儿孙,让儿孙能撑几日便几日,万一撑过去了,也不至于绝户啊。
“饿死活该。”
那打粥的官员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瞧着那少妇身材阿娜多姿,杏眼柳眉,还长着一张尖尖的瓜子脸,在这饥荒年能有如此姿色和身材实属少见,便动了坏心思。
他眯眼坏笑:“想吃顿饱饭行啊,把孩子扔了,随劳资回家,给劳资暖床,不说鸡鸭鱼肉,顿顿白米饭配上咸菜,本官还是供应的起。”
众人越发激愤,前段时日粥内米少,这里的狗官见色起意,没少做这种勾当,为了果腹,那些有姿色的小娘子,小女子没少随那些狗官回府,不曾想今儿便又出现了这种情况。
众人又唏嘘不已啊,想来这位少妇为了活命也许真会扔了孩子,随那狗官回府。只不过少妇保住了命,又有谁能保住孩子的命?
“狗官,你休想,我即便饿死,也不会舍弃孩子,随你入府。”
倔强少妇抱着孩子转身,能在饥荒年却有如此气概,而且还是一介女子,实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