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的那张小白脸,好生俊俏。
莫小米一看就明白了。
这小子看起来只是一个小跑堂的,却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他耳朵好。
张小乙和刘一夫就住对面。
他们两个说话,对小伙计就没有秘密。
小伙计知道的事,老板娘能不知道吗?
莫小米笑道:“感情你这么有钱,一贯一,说给就给了,那你惨了,他恐怕打上你的主意了,搞不好这一席又是想套你头上。”
刘一夫心想自己和张小乙还是要多多打好关系。假如区区二十八文钱能办到,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便笑着道:“乙哥他人不错的,真要是需要,二十八文钱我还是请得起的。”
莫小米竖起大拇指:“你牛。”
她说玩又蹦蹦跳跳的走路。
“娘,我出去玩一会。”
“老刘,你这么有钱了,就别只点两文钱的茶了,这碎沫子有啥好喝的!下次也借我点钱用用……”
老板娘看她出去,嘴里嘀咕着。
然后才对刘一夫道:“我家这丫头就是这样的,一天到晚都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将来怎么样才好,您别和她计较。”
刘一夫笑了一下道:“小米纯真浪漫,老板娘你是有了一个好女儿啊。”
这是双标。
反正莫小米又不是刘一夫的什么人。
说说好话又不吃亏。
要刘一夫自己有女儿敢这么一天到晚没事就往外跑,非给她腿打折了。
碎沫儿沉下去了。
这茶算是能喝了。
只要有耐心,即使是碎沫儿,也还是能喝的。
这时——张小乙发出少有的,豪迈的笑声,和一个人勾肩搭背的进来了。
他接到了朋友,回来了。
拖板车已经交给了小伙计。
他那朋友,刘一夫立刻仔细的看了。
这是一个细高个的男子。
年龄和张小乙相仿。
他削瘦的脸上,已经被风霜过早的刻下了一些沟壑,发梢也是干枯分岔发黄,眼睛周围布了他这个年纪所不该有的密细浅纹。
但是,在他的背上,背了一口细长的长刀,证明了他不是一个一般人。
张小乙大叫大笑,快乐的像个孩子。
“老板娘,上酒上菜!”
老板娘是个温宛,且心思细腻的人。
她没计较关于酒的事,还真给张小乙上了一坛子酒。
要知道,酒可不便宜。
上了酒,那可不是二十八文钱能挡住的事了。
不过考虑到张小乙现在手捏着一贯一,倒也不必替他担心!
张小乙拉着那男人入座,还过来请刘一夫。
三人坐在了一块儿。
张小乙给刘一夫介绍。
“锦天,我的一个哥们,是过过命的朋友,是交托生死的弟兄!”
“这位——老刘,租我房子住。对了,锦天刚来,我那房子塌了半边,这几天让我兄弟在你那住几天,拜托了。”
刘一夫心中有些不情愿,但不愿恶了张小乙,也就只能强笑道:“无妨,我那院三间房,正觉得一个人住太冷清了呢。”
锦天有些觉得不好意思,对刘一夫尴尬而不失礼的一笑,道:“打扰了,等我找到房,我就搬。”
“找,你上哪找去,你有钱么?”
张小乙不屑一顾,道:“兄弟,我还不了解你,刚刚从军中退下来的吧。我记得你当年是发配充军,在军中效力是底层,连战利品都不能私自拥有,也没有军饷薪费,什么也没有,你拿什么找房子?就你那点遣返费?你家里给你寄钱了吗?”
“我我,总能找到工作的。”
锦天苦脸说道。
老板娘过来上菜,还放上一坛百家黄。
这酒虽是平民酒,酒坛子倒是不错。
这一坛子五斤的量,算是极为实惠了。
“你是军中退下来的?”老板娘看锦天脸上带着笑。
“好好的一个后生,怎么就发配充军了,犯的是什么事嘛。”
张小乙叫道:“老板娘,我们兄弟喝酒,你来凑什么热闹啊。”
老板娘脸色一扳,道:“连我话也不听了,那你还钱。”
“我——”
倒是锦天看得开,拍拍好兄弟的肩膀对老板娘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爹盗墓,我是替我爹服刑的。”
老板娘当即一屁坐下,她笑脸盈盈道:“这可有意思了,咱摆摆龙门阵,好好闹闹阖,你爹盗墓盗得是谁的墓,怎么是你给充军呢?”
正规盗墓逮到了即是死罪,哪给你找人替罪,还只是充军发配?
这里面一听就是有故事。
老板娘虽然不是蒲某人,但也是个喜欢听故事的。
毕竟,这个世界,娱乐业真是太不发达了。
没相声,没评书,主流大戏也没有,只有地方小戏种到处乱蹿。
要不就是刘一夫从前写的小书。
可那种小书,毫无营养,除了恶俗,啥也不是。
所以,要是能听一个不错的故事,是很有趣的事。
锦天,就是这么一个有故事的人。
锦天喝了一口黄酒。
还别说,这百家黄,酒味香醇而口感丰厚,在底层百姓中,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酒了。
这酒意上头,他也愿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