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过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在这世间尤其是在这乱世生存,果然还是要有一点运气的。虽然他内心不赞成这种严苛到令人毕生难忘的,恐怖到无与伦比的处罚方式,不希望有人被无辜杀掉,但这是铁的命令,不得不执行。
得以活命的八个俘虏兵的激动还沒有退去,他们站在那里,明显身子都有些微颤,有两个的小腿肚子还抖得厉害。劫后余生后,他们心中的害怕又转化成对另外最后那两个俘虏的同情。
但当他们看到另外几队俘虏兵,被抽出來杀掉的那几个倒霉蛋被同伴一人一刀的砍杀的时候,那血滚落一地的身子让他们越发感到活着的宝贵。
剩下的最后两个俘虏兵整张脸白得一点血色也沒有,他们的牙关上下咬得咯咯直响,前面一个年轻人更是如魂魄丢了一般,怔怔的望着***手中最后两根签,便跟傻了一般。
这个年轻人以前是县城药铺的伙计,名字倒是很喜庆,叫万多福。众人之中,数他胆子最小,先前跟从叛军造反时,他都是想方设法躲在后面摇旗呐喊,从沒杀过人。大家都知道他怕见血,沒少笑话他沒卵子。
另一个叫胡一牛,乔县乡下某地主家的佃户,约摸二十五六岁,身子板还挺壮实。
“你们很不幸。”李过面无表情的说道:“只剩两根了,其中一根必然是死签,你们两人,一定有一个会抽中。就看你们谁的运气更好了。”
万多福的手在剧烈地颤抖,整个人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这一签,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只要死签被自己抽中,另外九个同乡就会毫不留情的杀掉自己,以此來证明他们对新辽军的忠诚,证明他们不会不遵军令。
难道自己就是那个该死的。
万多福的双脚如有千钧重一般,怎么也提不起,胸口也闷得厉害,有种吸不上气的窒息感。
胡一牛也好不了多少,好像身子已经不是他的一样,站在那里浑身麻木。其实,他的压力和恐惧和万多福是一样的,因为实际上只要万多福这一抽签,就能决定他们是你死还是我活了。
“官爷,我......我能不能不抽......”万多福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李过霍然拔剑,虽只半截,却是寒光四射。
“别别别、别杀我,我......我抽......我抽。”万多福哆哆嗦嗦的迈出了脚,身子竟然不由自主的如筛糠般抖动着。
死签,死签,死签。......
胡一牛不断的在心中狂喊着,眼睛定定的望着那两根木签,眼珠子暴起,好像随时都会炸掉一般。
万多福闭上眼睛,伸手在那两根木签上摸索着,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抓住其中的一根,猛地抽了出來。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万多福的手,万多福这会却已经是满头大汗,那心扑通扑通跳着,快得就像马上要炸了一般。
木签其实很快就拉了出來,但万多福却好像度过了几个时辰一样,紧张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后面的胡一牛更是有度日如年的煎熬感,他的心也要从嗓子眼跳出來了。
死签。
“你运气不好,是死签。”
***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死的是他。是他。太好了。自己终于可以不用死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胡一牛瞬间长出了一口气。
万多福猛地睁开眼睛,却是仿佛还不肯相信自己抽中了死签,将剩下的最后一支竹签也拔了出來,但就像所有人知道的,他抽到的是短签,他是那个必须要死的人。
“不,不会的,搞错了。肯定搞错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呜呜...”万多福不甘的哭号着,带着乞求的眼神望向***,又望向李过,却沒从他们脸上看到任何一丝怜悯。
瞬间,万多福失去了身体的所有力气,再也站不住,瘫坐在地,因为太过害怕,他竟然失声嚎哭起來。此时,他如果止住哭声,便会发现在他的四周,还有许多哭声响起。
“不,不,不,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面对死亡,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如何能够冷静下來,平静的去受死。
不想死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他注定要死,谁让他运气不好抽中了短签。他注定要被那九个同伴杀死,因为这是新辽军铁的军令。
“杀了他。”
李过的声音已经沒有一丝同情和可怜,作为一个军人,他不能对俘虏们流露出同情,作为军人,他更加需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命令。
士兵们将九把长刀扔在了胡一牛和那八个俘虏兵的面前。
“捡起來,杀了他。”李过大声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