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骆大人来到梅姨娘的院子看了骆灵。骆大人名庄,字端诚,乃是当朝吏部尚书,掌管官员考核,颇有实权。
骆灵见到这个爹轻柔地问她痛不痛,便扮出了一幅柔弱可怜样,眼泪挂在睫毛上,将掉未掉,看得骆大人心一抽,起了怜惜之情,还亲自用帕子沾了水,给她擦了面。
之前趁人不注意,骆灵翻看过自己身上的伤,伤得很有技巧性,那些青肿正好落在容易碰撞到的地方,任何人看了,可能都会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到的。
她卷起胳膊给骆端诚看,直嚷嚷着痛,梅姨娘的脸在背后抽了抽,神色紧张地盯着父女二人。
“这都是谁侍候的,怎么让四小姐摔成这样?”骆大人厉声问道,嚇得小丫环眉儿赶紧跪下,结结巴巴道:“是……是奴婢!”
骆大人将眉儿训了一通,向着梅姨娘道:“我看你这里的丫环都不怎么机灵,改日让夫人另挑一个过来,专门侍候四小姐,怎么说她也是这府里的小姐,如今不记事了,更要着紧些,过个几年,也就说得人家了,该学的也要学了,可别将来丢了我们骆家的颜面。”
梅姨娘乖巧地答道:“是,老爷!”
骆灵心中警铃长鸣,她只想骆大人看她可怜,对她好些,从此后她就可以坐下享福,好好当她的米虫,不用再如前世一般辛苦,谁曾想还要她学习,不知道学些什么,不可能是学她擅长的东西吧?古代要学的,绣花是跑不了的,针线活儿她可是从不曾干过啊!顿时就摆出了一幅苦瓜脸。
骆端诚见状,俯身前来问道:“四丫头,怎么了?又是哪里痛?”
“我……我不记得了。”骆灵打了个哈欠,转过了头,睡着了。
梅姨娘含着泪,凑到骆大人身边小声说道:“老爷,还学什么啊,我瞧着她这个样子就心疼,该不会是……不会是脑子坏了吧?”
“胡说什么!”骆大人轻喝一声,心下却是信了几分,站起身来,拍了拍梅姨娘的肩头,“你别太过担心,就算……就算是不好了,我也不会薄待了她。”
骆大人当夜就宿在梅姨娘屋里,将她好生安慰了一番,骆灵听到隔间发出的声响,还听到骆大人隐隐约约的说,让梅姨娘再给他生个儿子,她原想听听两人说些什么,好了解一下自己的处境,却没想到就听到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只得一边暗骂无耻,一边回想着这一日所见,渐渐意识模糊,也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骆端诚神清气爽地起床,回去后夫人那边就派了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叫柔儿,过来贴身侍候骆灵。
骆灵想到自己原本是白捡了一条命,只想着再不重复以前劳碌的日子,要好好享受生活,就此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吃饱了睡,睡够了吃,以前的骆灵是个活泼的孩子,如今改了性子,不复以前跳脱的样子,人人都道她真的给烧坏了,脑子有了问题,再加上梅姨娘初时的号丧,倒坐实了骆家四小姐有点傻的事实。
这样一来倒也好,再有夫人指派的丫环跟着,骆灵很少再“摔倒”,梅姨娘的注意力却在三小姐的身上,看着三小姐在先生的教导下越来越聪明,梦里都笑醒来。
这里的孩子读书和骆灵以前所处的时代一样,都是七八岁才开蒙,骆府的男孩子们都是那个年龄才上的学,当然,之前骆端诚闲暇时也教过他们,只不过正式请夫子授课,乃是到了年龄才请。
骆家大少爷已经十九,不过二少爷才十五,与忠勇侯家的世子同龄,骆家的这位先生就是侯府帮忙寻来的。
从下人们的口中,骆灵知道了忠勇侯府与骆府是亲家,三小姐骆慧就是许给了侯府的世子。世子来过骆府,不过骆灵没有得见过,因为她的“傻”,一旦有客她就被禁在了房中,不许外出,只怕她丢了骆家的颜面。
若是个大帅哥还有看头,小屁孩儿,骆灵也不感兴趣,她还不乐于应酬客人呢,于是关了门该睡的睡,该吃的吃,不过其实她也没闲着,两耳偷听骆府事,一心只想享清福。
只是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听说是梅姨娘在骆大人和骆夫人面前提起,怕骆灵举止有失,连累姐姐的名声,提议将她送出府寄养在别处,等脑子清楚些了再接回来。
骆大人和骆夫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将骆灵送到了陀普庵,骆夫人的意思,是让她吃斋念佛,说不定能感动了佛祖,早日让她好起来。陀普庵本就是骆家供养的寺庙,辟一间小屋出来给骆灵住,丫环柔儿也随行,大少爷骆平亲自送了骆灵去,将她交给了庵里的师太。临走时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灵儿要乖乖听师太的话。”
“漂亮哥哥,你什么时候来接我?”骆灵天真地偏头问道。
骆平叹了口气,为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说道:“要叫大哥!只要你乖乖听话,背熟了师太教的经文,再学会她教你的字,大哥就来接你回家。”
“我们拉勾!”骆灵笑着伸出小手指,骆平愣了一下,见到她期待的目光,无奈与之勾了勾。
“安之,你怎么在这里?”忽然间下坡路上出现一队人马,领头的男子骑在马上,冲着骆平笑道。
骆灵随着声音转头看去,先是看到一匹白马,然后看到了马上的男子,和大哥差不多年纪,面如冠玉,眼若寒星,端的一副好皮囊,只是那笑容透着丝诡异,让人不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