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金熙先求金文清代她去女中请了假,等金文清又回到金家后,韩素芬早就给金予辰收拾好了行李,正泪眼巴叉的坐在老太太堂屋里、瞧着金予辰发呆呢。
“二嫂你别去了,去了难免更舍不得。爹去过我地里,你不信你问问爹,花圃里的大瓦房是新盖的,又大又敞亮,新鲜蔬菜和鸡鸭兔子管够二哥吃。”金熙商量韩素芬道,“你陪着祖母好好在家,我和爹一同送二哥过去就好。”
老太太也说:“你六妹妹说得是,你去了吧,予辰难免心里更不好受。咱们狠狠心,叫他也狠狠心,他抽的时候不长,几天就戒掉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韩素芬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又想了想,就叫春棠给她拿把剪子来。见众人皆有些含糊的瞧她,金予辰更是一脸的恐惧,她勉强露出笑容:“别胡思乱想,我有正经用处。”
接过春棠递来的剪子,韩素芬一手解开自己的发髻,咔嚓剪下一绺头发。她双手捧着那头发递给金予辰:“你带着它。忍不住的时候,就多瞧瞧这头发,就当我在你身边。再多想想我,你若是戒不掉的话,我也许就如同这头发一般……说断就断了。”
金予辰含着眼泪接过妻子的那一撮黑发,用手指盘成卷儿塞进胸前口袋,哽咽着点头,本该小两口儿的私房话,也拿出来说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挺过来。家里和祖母你就替我多照应些,等我戒掉了烟瘾回来,我们生个大胖小子。”
又对老太太道:“祖母,孙儿这就走了。不好好戒掉烟瘾,绝不回来见您。”
金熙前世见过不少雄纠纠气昂昂走进戒毒所的瘾君子,基本上全是这一套说辞。而戒毒成功再复吸的她也见多了,因此后来都是笑看一切。可如今听金予辰说出这一番话来,她鼻头有些酸。
这是怎么啦?才来几年啊,真把自己当成这金宅的一份子了,难道是前世死得太窝囊,就变得珍惜亲情珍惜所有生命了?她暗暗摇头,快步走到金予辰的行李跟前一手提起一包。
才要出屋,老太太又唤住金文清爷仨:“要不要带个小子去,平时好伺候着?若是……失禁了,总不能叫地里那几个孩子伺候吧?人家给送送饭打打水也就罢了。”
老太太想得倒是周到,可是自家的佣人不靠谱儿,容易心软。金熙便摇头道:“祖母您不用管了,我去那边现雇个人,也省得自己人动不动就被二哥求着将他放出来。”
事儿到了这地步,说话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可能戒得了毒瘾吗。韩素芬听着老太太和金熙的话屡屡变色,却终于忍住了。
去花圃的三人走了后,老太太便纵起了眉头。佟氏可是还抽着大烟呢,虽说佟家是她娘家,万一被佟家人嫌弃了、又四处乱讲,伤得绝不只是佟家的脸面,她现在可还是金家的媳妇。
要不现在带着孙媳妇去将佟氏接回来,再探探那大烟到底是谁送的,佟家往里头掺合了没有?还是等老二回来商量了再说呢?
韩素芬见老太太一脸的愁容,小心翼翼的问道祖母想什么呢:“若是难事儿,我陪您一起想想辙。”
老太太叹了口气:“琢磨你婆婆的事儿呢。我想着咱们要不要去佟家把她接回来?若是等你公爹回来一起去吧,他又忙了一天累得不善。”
韩素芬左思右想,还是劝住了老太太。别的她倒不在乎,她只怕佟家会对老太太说些不在行的话,这么大岁数了,可受不得一气再气。老太太见孙媳一心为她着想,欣慰的笑起来:“那祖母就听你的,实在不行咱们就缓一天再去也成。”
说是这么说,老太太心里却十分迫切。只因她急于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佟氏还不够,还要害她孙子……
金文清一行人到了地里,金熙就请韩在斌替她雇个老乡来帮忙照顾金予辰,又把表哥和孩子们单独喊进一屋里,细细说了缘由:“……第一,要保密,不要叫外人随随便便闯进来,再将园子里头的事儿传出去;第二,要狠心,哪怕我二哥说出大天儿来,也不许心软帮他的忙,那其实是害了他。”
其实孙大炮也是抽过大烟的,那时候孙廷栋和金熙年纪还小。金熙因为换了个灵魂,已经不记得了,孙廷栋却记得清楚。只因武军师带着人将他爹绑了个结实,其后的多少天里,他都听得到他爹如同孤狼般、痛苦又凄惨的嚎叫。
后来孙大炮戒烟成功,也曾给孙廷栋和另几个男孩子讲过:“射马岭的绺子可以刀口上舔血,却绝不能沾染毒瘾。任你是再硬气的汉子,沾了它,这辈子就完了。”
孙廷栋这会儿便带头应声:“小熙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二少爷看好了,督促他早日戒烟,绝不心软。”
韩在斌找来帮忙照顾金予辰的老乡,金熙与那人面对面谈好工钱,一共是二十大洋包吃包住,又再三嘱咐:“我之所以给这么高的工钱,就是要你保证,这边发生的一切事,老乡一定要叫它烂在肚子里,往后我这边园子里的活计还能包给你一些。否则……我翻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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