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毕于封却总是有办法每天供应着她喝药。她说不要,他就用那温和掺杂一丝忧郁的眼神看着她,迫使她不得不投降。
可他哪来的钱呢。
两人是戏班子的学徒,戏班只管吃住不管其他花销,就连吃的东西都是白粥窝窝头为主。这单间木屋是毕于封分配到的房间,因受到戏班子的看重,他能和戏班成年的正式上台成员一样拥有独立的房间,即使破旧简陋。
厉安心清醒时候,戏班教艺的师傅曾来探望,可能见她有些懵逼的傻缺样,老师傅嘴里惋惜着答应了毕于封提出让她养伤一段时间的请求。
在以前的年代,脑袋被撞到的孩子等同半个傻子无误。
所以厉安心很自然接受了老人家眼中怜悯的神色。
听毕于封说,她是因为调皮想跑出去玩翻墙摔下来而导致的脑震荡。大夫说了事后脑瓜子好不好使看个人造化。
她倒觉得这些古人说话太玄,分明就是医术不够,胡说来凑。
休养期间也有其他的小孩子过来看她,跟原主差不多的年纪和身高,一看见她那堪比小鹿斑比的大眼睛立即眼泪汪汪,欲语泪先流。
少女无语:为什么戏班子的男生都这么阴柔化,比她更像女生。
“安心,听四师傅说你脑子撞到变傻了是不是?”
——呸,你才傻。
“放心吧,我们不会嫌弃你的,以后你功夫练得不好师傅们打罚你时,我们偷偷给你送馒头……”
——咋不说一起受罚呢,虚伪。
“若你以后不会唱曲或忘记怎么走台步……”小屁孩苦恼皱巴小脸,“要不说服师傅把你转去打杂的后勤?”
——说得好像她跟智障似的。
她自恃本体年纪比这些萝卜头大,不大乐意和他们多说话,问什么都是淡淡点头。而在其他小孩眼中,她这副呆呆沉默的模样更是坐实女孩成了半痴呆的传言。
男孩们走后,毕于封托着一碗清粥笑着进房:“以前你不是和他们玩得挺好的,被老师傅他们责骂时都是一块受罚。有次你们大胆地甚至约好去偷窥万花楼澡堂的姑娘……”
正喝着白粥的厉安心闻言咳嗽:“咳咳……那不是年少无知,不懂事么。”
“慢点喝。”少年无奈道,温柔替她拍打后背,“你现在也是小姑娘一个,阿心。”指甲轻刮她嘴边的小梨涡。
毕于封本人长得很好看,若用抽象的比喻来形容则是三分温和三分谦恭三分自傲,外加半点不羁半点孤高。
他性格好,加上又得戏班班主的偏爱,所以梅园的其他学徒都喜欢和他交好。
之前每当厉安心被其他同龄孩子孤立欺负时都是他主动出面充当长兄的角色摆平矛盾。
直白地说,对于厉安心这娃,他可谓既当爹又当哥地宠着护着。
生病期间厉安心娇气的种种挑剔,毕于封毫无怨言一一受了,末了还自责不能给予她更好的生活环境和物质条件。吓得少女连忙反安慰黯然神伤的某人。
殊不知掩面下的少年露出浅浅微笑:阿心还是这么单纯心软见不得他难过。
厉安心养伤期间,毕于封遭受的压力也大。一方面来自戏班子训练班的督促:毕竟这个世道的孩子只要不是千金小姐哪来这么娇贵,伤了要躺十天八天的,没死就不错了。另一方面他积蓄方面用得七七八八,包括厉安心的药费、平时吃穿等。
闲余之际他瞒着所有人到外面做零工洗碗之类攥了点小钱,厉安心这一病就全花光了。
不过他不后悔把钱花在女孩身上。
“是时候拆绷带了。”
“你来吧。”只要不是伤在脸颊非常中央的位置,其实厉安心并不是那儿在乎。
少年面容有点肃穆,她忍不住打趣道:“放松点。”
解开女孩额头上的绷带,额际遗留的疤痕犹如一条小蜈蚣,破坏了发额处的白皙。
少年的眼眸暗了下来,要是他有钱买西药敷治,阿心是不是就不会留下这一道难看的疤痕……
相处一阵子厉安心大致了解了他对自己的关心程度,遂打哈哈道:“没事啦,反正平时我把刘海这么一遮谁看得到?”
伤好了,她自然就得被送回原来的地方。
和毕于封不同,厉安心居住在大院另一边北方位置的菊园里。
戏班院子简称‘梅园’。听说这院子以前曾是当地官吏的祖宅,之后发生动乱大官一家子逃亡后这里就变得荒了。外边的普通百姓嫌这儿阴气重不敢住进来。
后来戏班子的几位老师傅来到这儿觉得位置不错就买了下来,一直住到现在。
哪怕戏班子一直广纳学徒,梅园内依旧容纳得下这批人。
梅园大院子里面分为四块地方。分别为梅园、菊园、竹园、兰园。
其中戏班子的正式班子成员和师傅们都住在竹园。而学徒里学旦角和青衣的住进梅园,将来唱小生的则去菊园。
学徒没有单独的房间,都是一大群人挤着一个等厅大的大房间睡觉。看似培养团结和默契,实则没有丝毫**。
为此以前少女多次向毕于封抱怨这点,抱怨多了后者干脆虚掩门扉,等夜色已晚睡觉时分师傅们不查房了,女孩就穿过院子跑进少年的房间。
房内自然安置好另一张小床。
当然,舍不得少女受委屈的某大哥哥主动让出自个儿床榻,自己睡小床。
然而再好,现时她也没了理由继续逗留毕于封那儿。
……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