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换了,要不就把人废掉!”
话一出,戏班的人心里皆一惊。毕于封不仅是戏班子的头牌,更是他们下地的保护神啊!
“军爷恕罪啊,求军爷手下留情……”班长一跪下,其余戏班人员紧接着下跪不停求情。惟剩下那名‘虞姬’背脊挺直伫立台前,无视了一地的狼狈身影。身姿卓立,端的是铮铮傲骨。
毕于封微微眯眼,眼神冷意——这场戏他还真不屑于演了!
眼见端枪的士兵就要将人拿下,厉安心的脑海刹那间浮现了现世里导演说过的话语——“你有没有试过想守护一个人却藏在心里的那份感情?”
除了外婆以来甚少有人给予她善意与关怀,毕于封成为另一个走进她内心的存在。
自私怯弱的她第一次有着如此强烈的冲动。
一直以来都是毕于封将她保护在身后,风雨不改。可如今也该换她来作回报……
“我来唱。”
娇气坚定的女嗓音。
众目睽睽之下,她抢先站出来。
当下一秒时间的安静。
全场视线循声望去,却意外发现是个藏于布帘后的俏丽少女。
看客的嘴脸便从惊讶变成了滑稽的不屑和哈哈大笑,“我有没有听错,小女娃居然说她要替代毕悦心续唱?”
“女人会唱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是,小女娃快回去洗衣服去吧,别来这儿凑活儿了……”
“敢情梅园戏班没人了,居然让一个小女孩出头,哈哈哈哈好笑……”
“这是我今年听过最搞笑的笑话了……”
满堂哄笑,非善意的嘲弄。
那最先挑话的名伶不由低低而笑,轻蔑道:“我还以为梅园有什么能耐的呢……”
舞台中央的少女扫视一圈台下各异的面孔,视线回到前方那人——青年的眼眸深藏复杂情绪。
——哥哥,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有所唯而无惧,少女踏前一步,即使身穿粗麻布衣仍掩饰不住满身的气昂风华,红唇微启——
既然他们不相信女人能够唱戏,她就做那第一人!
既然世人条条框框着性别的职业,她敢于打破那一层不成文的壁垒……
没有华丽的服饰、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华美的配乐,凭着圆润的唱腔,少女伫立于舞台中央,身周似散发层层光圈,把戏曲里的故事娓娓道来——
花旦,本就是女角。
台下没有一人出声打扰,洪亮清澈的高音响彻会堂。
侧旁角落里,未褪妆容的名伶斜倚门攀,心里感慨且复杂。护了数年的人儿翅膀已硬,这一天终于来临。又像卸下一个大包袱似的,徐徐叹息。
当最后一个音落下时,会场鸦雀无声。
最先鼓掌的却是那名军阀头领,“好,后生可畏,好一个女娇娥。”接着所有人似刚反应过来时争先恐后拍烂手掌。
若论起唱功她是远远不及毕于封,但看客震撼的不过是她打破枷锁固有印象的举动罢了。
军阀头子身旁地名伶不甘怨恨望她。没想到毕于封没除掉,反倒又捧了个新秀上台,那个心塞啊。
少女微笑着朝台下鞠躬,身子却后怕地发抖。想回头寻觅,那抹身影却不在原地了。
厉安心一举成名。
只是她的成功踩着前人的肩膀。当她换下戏服和成员一同前台致谢,得到的掌声是狂热和惊叹的。
女子成花旦。
这样的事情不说徐城,就是放在新民国国内也是头一遭。
“哥哥!”
回到后台单间推门而入时,紧穿着单色白褂子里衣的青年坐于案桌前,手里把玩着青瓷碗,眸色未明。
听闻声响,毕于封眼神望来——带着点悲凉和怜悯。
莫名地她就驻足不前了。“哥哥?”
“阿心,过来。”青年单手伸来,拉住了一脸无措的少女。
叹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知晓你惯来渴望上台子的心情。”多少个日夜,他在戏台子一转身就看见她眼中晶亮闪烁的向往之情。
世人皆道他是戏痴,那么戏痴养大的小崽子自然也是小戏痴。
“阿心,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那日,他抚摸她的刘海,如斯说到。
……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