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笑,轻蔑道:“我还以为梅园有什么能耐的呢……”
舞台中央的少女扫视一圈台下各异的面孔,视线回到前方那人——青年的眼眸深藏复杂情绪。
——哥哥,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有所唯而无惧,少女踏前一步,即使身穿粗麻布衣仍掩饰不住满身的气昂风华,红唇微启——
既然他们不相信女人能够唱戏,她就做那第一人!
既然世人条条框框着性别的职业,她敢于打破那一层不成文的壁垒……
没有华丽的服饰、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华美的配乐,凭着圆润的唱腔,少女伫立于舞台中央,身周似散发层层光圈,把戏曲里的故事娓娓道来——
花旦,本就是女角。
台下没有一人出声打扰,洪亮清澈的高音响彻会堂。
侧旁角落里,未褪妆容的名伶斜倚门攀,心里感慨且复杂。护了数年的人儿翅膀已硬,这一天终于来临。又像卸下一个大包袱似的,徐徐叹息。
当最后一个音落下时,会场鸦雀无声。
最先鼓掌的却是那名军阀头领,“好,后生可畏,好一个女娇娥。”接着所有人似刚反应过来时争先恐后拍烂手掌。
若论起唱功她是远远不及毕于封,但看客震撼的不过是她打破枷锁固有印象的举动罢了。
军阀头子身旁地名伶不甘怨恨望她。没想到毕于封没除掉,反倒又捧了个新秀上台,那个心塞啊。
少女微笑着朝台下鞠躬,身子却后怕地发抖。想回头寻觅,那抹身影却不在原地了。
厉安心一举成名。
只是她的成功踩着前人的肩膀。当她换下戏服和成员一同前台致谢,得到的掌声是狂热和惊叹的。
女子成花旦。
这样的事情不说徐城,就是放在新民国国内也是头一遭。
“哥哥!”
回到后台单间推门而入时,紧穿着单色白褂子里衣的青年坐于案桌前,手里把玩着青瓷碗,眸色未明。
听闻声响,毕于封眼神望来——带着点悲凉和怜悯。
莫名地她就驻足不前了。“哥哥?”
“阿心,过来。”青年单手伸来,拉住了一脸无措的少女。
叹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知晓你惯来渴望上台子的心情。”多少个日夜,他在戏台子一转身就看见她眼中晶亮闪烁的向往之情。
世人皆道他是戏痴,那么戏痴养大的小崽子自然也是小戏痴。
“阿心,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那日,他抚摸她的刘海,如斯说到。
……
后台里面,班长正在细细叮嘱着待会上台表演的人注意事项或给大伙儿布置最后的舞台走位情况。“保持你们平日的发挥,我相信你们。”
“是。”整齐响亮的应答声,男孩们一个个眸子闪动兴奋的神色。
其中一个人男孩偷偷扯开后台的帘布,将目光投向那名观众席中唯二的看客。
此时梅园内外都有重兵把守,院子里面站满了黑衣军装的士兵,外界赫赫大名的江北九省督军就坐在他们院子第一排的位置,喝着上等的茶叶聆听身旁副官的解说。
“咦,那是谁?”突然有人留意到督军右手位置的少年。
西洋服饰剪裁的样式——一看就知昂贵货。男孩们表示眼红热切。
身后班长逐个敲打他们脑袋,“不许胡闹,那是督军的公子。”今个儿这场戏就是为了哄小公子开心见识见识才来看的京剧。
小孩不许说,戏班子的人倒咬耳朵议论:“督军的小公子啊,我听说去年曾经被拐卖过,为此城中闹了许久呢……”
“不是吧,谁这么大的胆子,督军的独生子都敢拐?”
“别忘了,督军的敌头不少,就江北以外的那些军阀头头……”
“听说还是被虐待了好几天才找着的人呢……”
“啧啧,督军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那些人拐子事后被抓到了吗?”
“抓了,一个不留。在刑司房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再拖到旧城门千刀万剐示众,当时围观的老百姓可多了,据说场面非常血腥……旧城门那块地的血气洗了三天三夜呢。”
旁听的学员们吓得脸色苍白,即使他们脸上本就上了白色妆粉。
自个儿对镜上妆的厉安心自然也听闻,微微蹙眉:怎么桥段有点熟悉……
那厢帘子一拉开,领班张三就催促着他们上台。
“走、走、走。”轮到厉安心时突然摸了把女孩后腰,她立即瞧背后瞪一眼。复跟着大部队上台。
《杨门虎将》讲述杨家一门杨令公偕同七子于边疆一起保卫家国的故事。重点节选杨家男儿如何上阵杀敌、逐一殉国的剧情经过。
厉安心扮演杨六郎,于八位主演中戏份最多。她跟着几位兄弟披肩裹甲、轻装上马,刀剑舞得虎虎生威。
英姿飒爽的身影让观者一眼就能从众多主角配角中寻觅出那抹亮眼存在。
而后轮到她的独角戏时更是光彩照人。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