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抵达旧皇宫城堡之前,仲久就已经看到城堡之下的护城河外已经围满了记者和抗议的群众。当然不似旧城那般颠覆和暴力,这里的抗议要温和许多,秉承着一种被称为“非暴力”的抗议形式:该理念来自于古老的亚宁宗教哲学,源于对暴力施加者心灵的伟大怜悯,并试图打动施暴者的心。
史蒂芬斯先生载着仲久驾车在抗议人群中缓慢经过,城堡下边驻守的警察也过来协助维持治安。仲久看到多数由亚宁人或混血儿知识分子组成的抗议者们冲着汽车挥舞着牌子:
“truth(真相)!justice(公道)!”
“告诉我们在旧城发生了什么!我们有权知道真相!”抗议者喊着,仲久则在车内撇撇嘴。
“truth(真相)?。。。”他鼻子哼了一声。
穿过由机械之心机甲部队守卫的护城河吊桥,进入城堡大门,其内松柏相间,与冬日雪梅相互呼应。
汽车沿着方形石砖铺成的盘山路弧形向上行驶,又开了足有二十分钟功夫,才抵达旧皇宫,也就是如今的海市蜃楼总督府。
旧皇宫为亚宁一世在统一亚宁大陆之后兴建的,作为自己的居所以及皇宫贵族们的办公地,居高临下,可以环视全城。在亚美战争之后得以保留,作为亚美联合政府于海市蜃楼的总督府,但只用于办公使用,不再用于居所。虽然并非亚宁古代建筑,但是旧皇宫尽量仿效了亚宁一世皇帝出生和成长的亚宁国“梵天”的传统风格建造,建筑宏伟壮丽,共分五层结构,下三层都象征着梵天的不同发展时期,而第四层则代表着亚宁大陆文化统一,最高一层是禅宗佛殿风格,象征佛光普照世间万物。皇宫部为琉璃瓦所盖,金碧辉煌,塔尾部装饰着一只金银合铸的火凤凰,技艺非凡。
车辆停在旧皇宫门口的沙地上,史蒂芬斯先生下车为仲久打开车门。
“我父亲他。。。”
“正在大会议厅里接见客人,您可能要等一下。”史蒂芬斯先生回答。
仲久头,把绕在脖子上的绷带摆摆正,跟随着史蒂芬斯先生,昂首走上总督府台阶。
穿过总督府内回廊庭院时,可以看到回廊被四个方形的室内人工池切割成田字形,每一方池水下隐约可以看到一只巨兽雕塑,分别是苍龙,白虎,朱雀和栖武,是旧亚宁传统的镇宅神兽。
回廊柱子上,挂着总督大人从年轻时到现在的照片,一水儿的军装。照片可以追溯到二十几年前:威廉.琼斯总督可是参与过亚美战争的美达布索亚战争英雄,并在战后成功从政,被重新派驻回海市蜃楼担任总督,因而手中把握数目相当可观的警察和军队力量。时至今日,他在东方所待的时间,几乎可以和他在美达布索亚生活的时间相提并论了。
经过回廊,史蒂芬斯先生带他走进大会议厅旁的候客厅,厅正中布置着半人高的东方陶瓷娃娃,史蒂芬斯安置好仲久,就转身把门关上离开了。
候客厅中本已坐着一些等候和总督见面的客人,其中还有和仲久有过一面之交的,大家略微寒暄了几句。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之间新来的人和被接见的人不断交错,仲久注意到其中多是军队和警部高层,也时有新闻媒介的高层出现。
仲久本不是很有耐心的人,但在总督府也不得不有所收敛。其间他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在角落吸烟,等到轮到他时,已经临近黄昏时分,他正七仰八叉地仰头睡在椅子上,嘴角流着口水。
“仲久少爷,总督大人叫你了。”史蒂芬斯先生的声音。
“啊?!”仲久从睡梦中被唤醒,还有睡眼朦胧,他站起来,抹去口水,然后看了一眼史蒂芬斯先生。
“衣领处还有褶,仲久少爷。”史蒂芬斯明白仲久的意思,仔细端详了他一下。
仲久便按照史蒂芬斯先生的又抬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深吸一口气,进入会议厅。
厅内光线昏暗,墙壁上巨大的屏幕上正定格着今日的电子新闻:拍摄得正是同盟日当天,暴动刚开始时,旧城亚宁人在复兴会的引导下武装游行的场面—当时旧城与新城之间的通讯还未被切断。显然父亲和军队与媒体刚就此事开过对策会议。
“看来关于“亚美联合政府驻旧城大使”被刺杀的传言不攻自破了。”
会议桌尽头传来一个底气浑厚的男性声音,房间百叶窗随着声音的响起而轻轻地“哒哒哒”自动翻起,让落日前最后的冬日阳光洒进屋子。
一个棕白色卷发,同样颜色的络腮胡子,眉毛尾端上挑,脸型消瘦但双眼炯炯有神,甚至可以眼神咄咄逼人的美达布索亚老人在逐渐射入房间的光线中显露出身形。他高而消瘦,巨大的总督椅正好符合他的身材,虽已经有五十来岁,但老人看起来还像年轻人一样精力充沛—他就是美达布索亚驻亚宁首都“海市蜃楼”的威廉.琼斯总督,常年生活在东方,让他对使用亚宁语来沟通早已习以为常。
“很抱歉让您失望了,父亲。”仲久鼓起勇气回答,言语中还多少残杂这些讽刺的味道。他眯着眼,房间从暗到亮转换的太快他的眼睛一时还未能适应。
“也感谢您终于能抽出宝贵的时间接见您死里逃生的儿子。”
“我们正在讨论怎么解决你留下的烂摊子呢,我亲爱的弟弟。”另一个声音传来,这时候仲久才注意到维克多也坐在房间的另一边。
“很高兴”又见到你,我”亲爱“的大哥。”仲久向维克多略微躬身,但像人类在森林中遇到老虎一样警惕。
“你需要对你的选择承担责任。”威廉.琼斯,
“当初是你自告奋勇要去做旧城大使,建立你理想中的“多民族混合地区”,我也给你了这个机会。”
“是的,我曾经相信向原住民递出和平的橄榄枝比在已经冒泡的高压锅再加上一个更沉重的锅盖更有益。”仲久用一句亚宁的谚语来回答父亲。
“可结果呢?”维克多接过话题:
“在你象征“新希望”的仪式上,旧城的统治就这样被一群土匪给颠覆了。不仅如此,和你同去的人,包括辅助你的资深亚美学者stephen博士都没能回来,你还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狼狈收场,这就是你所谓的和原住民和平共处的后果。”他看着仲久打着石膏的手。
作为替身替自己作为大使出场讲话的stephen被太子割喉后颤抖着瘫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滑过仲久的意识。
“是啊,所以在你动用女武神级别的轰炸时,我这位所谓的弟弟的性命并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中不是吗?”仲久也不示弱的盯着维克多魔鬼般的眼睛回答。
“所有你付出都是值得的。”威廉.琼斯用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打断了仲久的质问。
仲久对父亲的话一时没明白,他转头看向父亲。
“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早就想到了可能发生的意外,所以做了一些布置,并且的成功了。引蛇出洞,这要感谢你。”威廉.琼斯回答。
仲久顿时心底发凉,虽然还没有抓住全部脉络,但是心中已经隐约意识到自己之前错过了什么。
“你已经切身体会到了,“威廉.琼斯继续:
“以”复兴会“为首的亚宁反美组织,这些年来成长速度迅猛,四处作乱,而他们以地下下水道为据的活动方式,让我们美达布索亚的机械之心部队也很难准确掌握到他们的动向。”
仲久脑海中迅速闪现过同盟日暴乱刚开始时,他看到复兴会队员推开井盖越上来的情境。
维克多冷冷的笑着接口道:
“而唯一能让反美叛军主力聚集在一起的方式,美达布索亚亲派的新大使在同盟日的华丽讲话无疑是个最好的理由啊。”
仲久瞪大眼睛,冷汗顺着背脊流下来,自言自语:“也就是一开始就把我当诱饵,如果我的和平政策生效,就可以利用原住民对付复兴会。但如果发生了复兴会策划的武装暴动,便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两面都不吃亏的如意算盘。”
“bingo!我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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