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程岐觉得不对劲儿,看着送她来的几位伙计,也是一脸的疲惫和后怕,甚至有两人脸上还挂了彩,眼角的淤青很是明显。
“怎么回事?”她问道,“出了什么乱子吗?”
为首的伙计和身后的同伴对视一眼,这才说道:“姑娘不知道,这位姐姐可不是普通人,多少有点儿本事在身上,要不是奴才几个也学过些三脚猫的功夫,还真差点儿让她给跑了。”抱拳拱手,“来晚了,还请姑娘见谅。”
程岐自然不会怪罪,只是没想到冬青有些小功夫在身上,遂道:“无妨,你们的伤势没问题吧?”
“姑娘放心,都是小伤,没什么大碍的。”那几个伙计道。
程岐点了点头,嘱咐道:“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们自己养养,别去咱家的济心药坊领药了,免得惹人怀疑。”
“是。”
几个伙计利落的应了。
程岐又道:“把她给我解开。”
为首的伙计闻言一愣,瞧着地上的冬青,方才劫她时候,那险些脱手没法回来复命的后怕还在,遂瞪眼道:“可不敢啊姑娘,要是伤了您怎么办?”
程岐自然是不怕的,随手指了一下身后的程衍:“有他在,伤不了我的。”
那伙计看了一眼程衍,见那人点头,才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冬青松绑,又识时务的招呼其余的同伴离开,合上屋门,在外面听吩咐。
冬青被松绑后,在地上又趴了几秒钟,随即才撑身坐起来,平静道:“姑娘有什么话就问吧,只要我做过的事,我一定会承…”
‘啪——’
谁知冬青话还没说完,就见程岐眼角凛过一道银光,如闪电般,随即抡圆了手臂抬起来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掴了过去,那声音就像迟到的雷鸣。
程衍在后面也是暗暗一惊,摸着桌边坐下,微咽了口水。
程岐这一巴掌可是不轻,冬青直接被打倒在地,好半天没起来,那左脸高鼓火辣红肿,像是被黑炭烧过一般,几乎要感觉不到了。
冬青掩在发丝下的神色也多了些慌乱,经过青黛的事情,她本以为程岐是个知道自身苦楚,就是能体谅好说话的,没想到今日竟然脸色突变。
别说诉苦了,就是话,都没让自己说完啊,难道是不打算听了吗?
“是谁指使你的?”
程岐坐下来,态度十分果断的说道。
冬青瞳孔微颤,重新费力坐起来,摇了摇头道:“没人指使,都是我…”
“你昆州老家的妹妹。”
程岐再次堵住她的话,也是堵住了她最后的侥幸:“我前些日子以你的名义写了信过去,她已经再往新远这边赶了,估计今天傍晚就能到。”
冬青听到这话,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
程岐的眼神是从未见过的果决和机警,在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从前的软弱无能和避世颓废。
冬青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一切都天翻地覆了,连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也在时光的刀刃中,雕刻出了另一副模样。
原来一她早就算计好了一切,今日这般不是审问,而是质问。
已经由不得自己不说了。
“是三房老爷…”
冬青低头沉默了许久,最后选择妥协。
程岐并没有太多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幕后黑手的人选,像冬青一样沉默片刻,她才说道:“母亲对你这么好,你为何要背叛她?”
冬青抬起头来,苦笑两声说道:“我本意是不想的,但三老爷以我妹妹做威胁来要求我害大夫人,我那时也才跟大夫人没多久,那种缺德的事情,做了一次两次就没办法收手了,我就算不愿意,也只能做到减量而已。”
“更何况…”冬青羽睫轻颤,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到底说出心中酸楚,“大夫人这么多年不放我走,也不帮我找下家,就让我在国公府这里苦熬着,我从二八的好年华,到如今的半老徐娘。”抬头反问,“谁来赔我?”
程岐缓缓坐直身子,拿出那张更改过的户籍来:“这是母亲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打开来给冬青看,“母亲派人去官府,把你从贱籍改做良籍了。”
看清那张纸上所写的字后,冬青整个人如遭雷劈,狠狠的愣了一愣,旋即整个人侧跌在了地上,失声恸哭,泪如雨下。
程岐冰冷道:“母亲知道这些年来耽误了你,也对不起你,所以得知你要回昆州老家嫁人,给你置办了无数的盘缠和嫁妆,就是想要弥补你,还拉下脸面亲自派人去给你改户籍,有几个大夫人能做到这个地步,改回这种事情,连陆二这种管家都不会去自跌颜面,她一个当家宗妇却做了,你对得起她吗?”
冬青听完这些,哽咽无言,眼底满是愧疚。
“你说你青春空耗。”程岐继续打击着她,“可你扪心自问,你当初二八年岁要不和母亲嫁到这锡平来,身为一个贱籍婢子,如今是怎样颠沛流离的生活,又从哪里换来你妹妹十数年的安稳度日,冬青,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程岐说完,当着冬青的面将那张花了许多时日银钱换回来的户籍撕得粉碎,然后毅然决然的向屋门口走去,另外道:“程衍,等冬青的妹妹到了,把她们两个好好的安排一下,昆州老家是回不去了,关在庄子里面做苦工去吧。”
程衍神色平静,点了下头。
地上的冬青被击碎了精神,整个人浑噩的躺在地上,流出来的眼泪极其苦涩,呼出的每一口空气,都在无声的诉说着愧疚和后悔。
…
…
青黛和冬青的事情解决了之后,程岐也不必冒雪去朱雀楼,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好好整理一下香料化水的办法,能平静的度过这个冬日的时候,初九那天,宫里来人下了道旨意,要程岐进宫面圣。
不但如此,此次前来下旨的公公还带了好多皇帝的重赏,称这些都是皇帝嘉奖给她的,但话里多了些安慰的意思,这便叫程岐不安起来。
如果这些赏赐是用于安慰自己的,那就说明皇帝也许是知道了夜明珠的事情,知道了段贵妃当初的所作所为,毕竟若是嘉奖作词天赋,已经有了那条宫绦了。
只是以段贵妃的手段,她若是不想让皇帝知道夜明珠的事情,那是多么的轻而易举,可现在…程岐有点儿拿不住了。
这次入宫,到底是皇帝真的想要安慰自己以告诫贵妃,还是段贵妃又一计对付自己的阴损招数,程岐心累,在古代活着真尼玛好难啊。
但不管怎么说,入宫面圣都是大喜事,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更是值得阖府忙上忙下许多天都没有怨言的大事,去还是一定得去的。
只是入宫面圣之前,程岐还要做一项准备,因为面圣的日子是下月,也就是赶日子在除夕的当天,所以还有一月的时间,程老夫人和孟姨娘觉得,程岐这几个月吃的好像圆润了些,面圣不好看,便决定让她抓紧减重。
当然,循序渐进是来不及了,所以直接上猛药,绝食。
当然不是整整一月水米不进,那可就直接把人给活活饿死了,主要是减少程岐每日的供饭,多喝水,连参汤都不给。
才短短十天,就把程岐饿的脱了相,白日在三楼的花桌前趴着,程岐整个人都没精神,连水也不想喝,只在那里可怜巴巴的砸着嘴。
现在别说是肘子猪蹄,就是来两个满头,她都是吃出烧鸡的味道来。
青黛在旁边看着,心疼自家姑娘,说道:“姑娘,再喝口水吧。”
程岐听的快要翻白眼儿。
“再喝水。”她饿的说话都没什么力气,“我的肚子里面就快能游鱼了。”
这本是严肃而悲伤的事情,结果青黛一不小心笑了出来,程岐瞥她一眼,那人这才捂着嘴跑到轩窗那边了,结果往下看的时候,瞪了瞪眼,无奈笑道:“到底还是被抓住了啊。”
程岐疑惑的抬头,不等问青黛发生了什么,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穿了上来,像是地震一般,想来是火急火燎的孟姨娘没错了。
那人果然来了,身后还跟着程岚和程衍,手里…提溜了怯生生的青苗,那小孩儿的怀里藏着包点心,根据推理,应该是偷吃的给程岐被发现了。
因着阖府都在监督程岐减重,所以厨房里出现汀兰水榭的丫头,就十分的引人注目,青黛和细辛目标太大,但没想到青苗这个小小的,也没能成功。
孟姨娘上来,二话不说就狠狠的拧了一下程岐,那人哀嚎着起身,瞧着这人带着小茴和张嫂子,来势汹汹的说道:“就说饿了这些天你还圆滚滚的,合着是叫青苗那小丫头偷东西吃。”
这本是青黛和细辛的主意,程岐哪里知道,遂无辜的很。
孟姨娘才不管,大手一挥:“给老娘搜,把整个三楼都给我搜个遍,不允许这丫头藏一粒米吃。”
小茴和张嫂子异口同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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