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进去采石阁,程岐好容易从那人的身上挣扎下来,仍是气的,指着她鼻子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衣冠名食你只是出了个想法,剩下的地皮翻新,还有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是我在弄,所以说,这个衣冠名食我才最有发言权。”
程岐似笑非笑道:“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程岐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左右踱了踱步,程衍看着,颇有些好笑的说道:“既然这么生气,怎么方才我往出送的时候,你没有全力阻拦我,我猜。”过去搂住她,“是想给我一个面子吧。”
“我给你面子,你却打我的脸。”
程岐气道:“我当时可是放出话去了,那白薇别想从我手里扣出去一个子儿给程杭,结果你倒好,整庄生意都给出去了。”瞪着程衍的神色逐渐有些怪异,压低声音道,“程衍,你不是粗莽的人,更不是那种妥协消灾的人,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没有。”
程衍平静道。
“不可能。”
程岐狠狠的盯着他:“你要是有别的打算,就赶紧说出来,免得我大半夜气不过,拿枕头闷死你。”
“闷死我?”程衍越搂越紧,低头促狭的说道,“看来我晚上还不够努力啊,居然还让你留有能闷死我的力气,不如……不用到晚上予以机会,我现在就成全你。”
说罢,抱起程岐放在帐床上,那人当真是气上加气,却又被那人用蛮力控制住,她翻身,埋头在软枕里,气极反笑的说道:“你个变态色情狂!先把窗帘拉上——”
…
…
“程渊。”
瞧着程渊在那里起草纸契,白老夫人在旁边看着,她布衣出身大字不识一个,瞧着那上头密密麻麻的字,不知道写的,到底是不是程岐将衣冠名食转让给自己的内容,遂道:“你好歹也是我亲孙子,这上头写的东西,可不是糊弄人的吧。”
程渊到底是个好脾气,不疾不徐的说道:“祖母,宗玉既然说了要把这衣冠名食给你,便不会骗你的,你就放心吧。”
“放心?”
白老夫人对程杭以外的孙子辈,都奇怪的不像自家人,闻言丝毫不令人请的说道:“我可不放心,你跟他们长房的都是一伙的,再者说那程衍要真想给的话,就该给香坊,或者是那茶庄,偏偏就给一个油水不旺,还最累人的衣冠名食,摆明了是打发我。”
程渊听到这话,便是再好的脾气也有些不耐烦了,什么叫得寸进尺登鼻上脸,这白老夫人方才的话,就很好的诠释了。
白要不算,给了还不满足,真不知道程衍今日是怎么想的,居然让她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得逞了,要是让程岐听到这话,非得把程衍的脑袋扒开,插根吸管儿当椰汁儿喝。
“祖母,不管怎么说,这衣冠名食都是人家自己办起来的,一年的收入就算再少,也得有个小几千两的银子。”程渊冷淡道,“维持长史府的开销绰绰有余,当然。”话里有话,“只要之舟不乱花就是了。”
“乱花,乱花也花不了几个钱。”
都这个时候了,白老夫人还是在向着程杭说话,完全忘了那人在自己受苦的时候,还出去逍遥享乐的事情。
程渊心里很不舒服,却没有明说,人的偏心,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谁孝顺谁不孝,都是白老夫人自己的以为。
终于等那纸契写好,还不等程渊拿起来递过去,那白老夫人就一手抢走了,就算不认识字,也瞪着眼睛看了好久,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并且临走时还警惕性的说道:“我告诉你,长房那几个孩子没一个好东西,你也趁早离他们远远的,听到没有。”
这种人这种偏激的固执思想,程渊也懒得和她争辩,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对旁边的伙计说道:“你们几个,送我祖母回去。”
“不用!”
谁知白老夫人一口拒绝,然后马不停蹄的往青泉山庄赶去:“我还得让那两个小兔崽子按手印儿呢,这可不能耽搁,要是他俩突然反悔了可就不好了!”
说完,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旁边的伙计瞧着程渊,心说这么好的少爷,怎么会摊上一个如此奇葩的祖母,而那人也是的,谁不知道程杭是个混蛋,快赶上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偏偏她还捧在手心里,当个宝贝似的。
只不过那白老夫人是个谨慎的,生怕自己的亲孙子也骗他,便在路上去了一家书斋,让那里的伙计给念了一下纸契上的内容,念完之后她才彻底放心,而那伙计疑惑的问道:“白老夫人,这是……岐姑娘要把那衣冠名食转让给您家的之舟少爷?”
白老夫人闻言,故意拿架子说道:“哎呀,这不是嘛,沙漠瞧着之舟现在手头空着,总想着,都是一脉同宗的程家人,便说要把这衣冠名食转赠给之舟,我们推辞不过,这才接下了。”
那伙计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旋即说道:“那还真是……兄妹情深呢,想必之舟少爷接手了这庄生意,能经营的更好呢。”
白老夫人笑而不语,转身出去了。
而一旁走出来的老板,似笑非笑的说道:“这老太婆,真是扯谎都不带眨眼睛的,还转赠,谁不知道她那是硬从程岐手里讹来的,偏当这个程岐突然好脾气,还真就给了她了。”
“不给又能怎么办。”
伙计扒拉着算盘珠子,摇头道:“倚老卖老,偏偏还是那三老太爷的遗孀,葛使君都给让三分面子,更何况是岐姑娘一个晚辈,不过由着她去了,也不知道那衣冠名食在程杭的手里,能被糟践成啥样。”
“可惜喽。”
老板坐在旁边的摇椅上,说道:“我还挺爱吃那元宝馄饨的。”
等再找去青泉山庄,已经是大下午了,程岐没咋去了香坊,那手印儿就由程衍按了,那人盯着那红手印儿,终于彻底放了心,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些笑来,抬眼看程衍,那人面无表情。
白老夫人得意的说道:“怎么样,你娶的那个小蹄子,到底还是让步了吧,我活了多久,她活了多久,且别说她。”一指程衍,“你又在这世上活了多少年,哎呀,这有些事情啊,可不是你争一时意气就能办到的,有的时候啊,人就得认命才行。”
程衍看着她,心说你就算五六十岁了,可在我这一百七十余岁的高龄面前,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垂眸道:“东西给你了,手印儿也全都印好了,恕我不能相陪,白果,送白老夫人出去。”
白果过来,伸手道:“老夫人,请吧。”
“对了。”
白老夫人推开白果,对程衍说道:“既然你和程岐把这衣冠名食都给我了,那那掌勺的庞婆婆,怎么着也得给我吧。”
白果明显的皱了皱眉头,这人怎么这样,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我说的不算。”
程衍倒是出奇的平静,说道:“人家庞婆婆的卖身契,押的是我们青泉山庄,可不是在衣冠名食,所以说,如果你想要庞婆婆跟着你走的话,还得让那位老人家,自己来跟你商量才是。”
说罢,让辛夷将人叫来,那庞婆婆听说这白老夫人给自家姑娘气个半死,本身就老大的不乐意,结果辛夷过来说,那人还要自己跟着她去给她做事,立刻甩下围裙,气冲冲的赶来了。
“少爷,庞婆婆来了。”
白果提醒道。
“你就是庞婆子啊。”
白老夫人瞥眼过去,颐指气使的说道:“以后你不用在山庄的小厨房里做事了,跟着我孙子去……”
“我去不了!”
庞婆婆直接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卖身在山庄,又不是你们那破破烂烂的长史府,我头顶的主子是岐姑娘和宗玉少爷,再不济还有孟姨娘吩咐,哪里轮得到你说走,我就跟着走的道理,我们青泉山庄的奴才可不比外头,岐姑娘宽厚,我们也是最忠心不二的,就连后院二门送猪肉的小九儿,那还因为别人在外头说岐姑娘的坏话,和人家狠狠的打了一架,脸都摔青了呢。”
白老夫人被她这一连串说的有些迷糊,而那人则继续道:“再者说了,岐姑娘最爱吃我做的切片肘子了,我若是走了,旁人做的必定不合她的胃口,我是最看不惯她消瘦的,所以走不了。”
说罢,顺手塞给程衍一把花生,又气势汹汹的回厨房去了。
程衍接过,分给旁边的白果一些,嚼了两颗,只觉得香,随即对白老夫人道:“你也看到了,庞婆婆是用老了的人,不管是在国公府还是这庄子里,资历都是排前的,就算我们是主子,但在她眼里都是半大的孩子,也不太敢管,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我也没办法。”
白老夫人哪里听不出来,冷哼一声,拿着那纸契走了,白果就算老大的不愿意,却还是乖乖的把她送出去了。
辛夷瞧着,回头对程衍说道:“少爷啊,我看咱家姑娘下午临去香坊的时候,那脸色可是不好,您这次把衣冠名食送出去,可是把她给惹恼火了,等咱家姑娘等会回来,有您好果子吃。”
而程衍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她生气,是因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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