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件事唐慎倒是猜错了, 王子丰确实病得很厉害。
原本就染上风寒, 又亲自冒着风雪, 去城郊接他。当夜, 王溱便高烧不退, 卧榻难醒了。唐慎急忙请了大夫, 给开了药, 他又在床边守了两个晚上。
赵辅恐怕这辈子都想不到, 他将唐慎派来幽州, 是想着唐慎能给王溱分忧解难,同时把辽国的差事好好办了。结果非但没能办成差事,王子丰因唐慎而得病,唐慎为了照顾他又耽搁了功夫,难怪后世不让人办公室恋爱, 其实合情合理。
第二日的夜晚,王溱的体温渐渐下去, 唐慎一天一夜没合眼, 如今终于放下心,趴在床边睡了。
王溱醒来时,便见到自家师弟枕着自己的手, 沉沉睡去的模样。
他也不喊醒唐慎, 而是饶有兴致地看了许久。等唐慎醒来时, 他惊觉王溱醒了,先是一愣,接着道:“感觉如何了?”
“挺好。”
唐慎松了口气:“师兄何时醒的。”
“醒了大概半个时辰了。”
唐慎惊讶道:“这么久, 怎么不喊醒我。”
王溱嘴唇翕动,却没将话说出口。
往常他逗弄自家师弟时,从来不吝于言语,瞧着唐慎或嗔怒或焦急的模样,他都感到可爱得很。但真正的情话,他却不再说出口。他如何能说,我瞧见你为我担忧难眠的模样,心中欢喜愉悦至极。
良久,王溱诚恳地说道:“景则,我当真太喜欢你。”
唐慎心头一热,但也奇怪:“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王溱:“我渴了,小师弟为我去拿杯水?”
唐慎十分莫名其妙,但起身去拿水。
为何突然说这个?
因为三十年的人生,我从未想过我会如此喜欢一个人。
情到浓处,难以自制。千言万语,终究只剩下一句我当真是喜欢极了你。
自然,浓情蜜意是有的,但唐慎也没忘了,自己来幽州可不是来谈恋爱的,他是来办差的。王子丰的身体一好,他便去了银引司,找到王霄和梅胜泽。
去岁唐慎将二人派到幽州,接了银引司的差事,如今半年过去,两人早已悄然在幽州安了家。表面上是银引司的官员,私下却早已打通渠道,与身在析津府的乔九时常联系。双方每半月联络一趟,若有紧急事件,乔九会特意回幽州,与王霄二人交流。
见唐慎来了,二人都十分喜悦。
二人将唐慎迎进门。
“幽州的冬天实在太冷了,景则你怎么过来了。”梅胜泽一边将暖炉递给唐慎,一边道。虽说他的官阶比唐慎低,但二人是同窗好友,所以并未有太生疏的上下级关系。
王霄则没有说这些唠家常的话,他将火盆里的炭火拨了拨,接着就将乔九前几天刚刚送回来的情报交给唐慎,道:“大人,三天前乔九送来情报,说辽帝要去析津府打猎。辽帝大寿刚过,因王子太保耶律隐被革了官职,太师一党元气大伤。但二皇子一党也未曾得到太多好处,这几月来,耶律定时常打压耶律舍哥。”
梅胜泽也道:“辽国不比大宋,辽帝年轻时曾征战沙场,霸道专横,一言九鼎。可这十几年来,其余部落渐渐势大,辽帝年轻时伤了根基,年岁越大,越不能亲自打理朝政。所以辽帝心中属意的继承人是二皇子耶律舍哥,但太师耶律定却是三皇子党。这一次的析津府围猎,便由二皇子主持。”
唐慎轻轻点头,道:“辽帝近况如何。”
王霄与梅胜泽对视一眼。
唐慎皱起眉头:“辽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此事你们也知晓。耶律定就算再一手遮天,也不会越过辽帝。辽帝属意二皇子继承皇位,萧砧本身便是二皇子党,自然也算半个辽帝一党。辽帝,才是我们真正当接近都目标。”
王霄道:“此事我立刻写密信,送与乔九。”
三人有说了会儿,这才聊起家常事。
王霄去岁就来了幽州,在幽州落脚成家。他与王溱是远亲,去岁王霄到宁州督办修理官道时,就从王溱那儿得了一封推荐信,使他在宁州更加如鱼得水。如今王溱也在幽州,王霄自然早早就去拜访过,他也听说了王溱染上风寒都事。
王霄:“王相公身体可还好?”
唐慎:“师兄并无大碍。”
王霄松了口气:“这自然是最好。”
梅胜泽道:“景则你是知晓的,你来国子监的时间短,与博士们都不太熟稔,我与徐博士是旧相识,徐博士向来照顾我。前几日他给我写了封信,信上说了刘放的事。”
唐慎:“刘放?”想了想,他从记忆深处想起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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