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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份秘密的税务协定得到双方的认可,正式标志着双方的场休息哨吹响。被绷紧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大批的船只带着从操江衙门领到的识别旗号,蜂拥而出,满载着各类物产,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不到一个月,仅仅吴淞口一处钞关,便收到了税银将近四十万元!这就是说,有将近二千万元的货物通过吴淞口出口。
当吴淞钞关将禀帖呈递到在广州的守汉面前时,守汉也有些惊讶了,想不到江南之富庶,到了如此的地步。
“这不奇怪。之前江南的出口涩滞,众人唯恐出海有损失,都畏缩不前,当听说开关了,势必会有井喷之势,少待数月便会好了。”
从顺化赶来的李沛霖倒是熟悉经济运行规律,一语道破天机。
“这四十万银元,分作四份。取出五万,派人押运到京城交给皇上,告诉他,这是我们在吴淞口收税所得。今年可以向内库上缴至少二十万元。合计之前我们交给他的银钱,皇帝的内库之,内帑差不多可以达到一百万元了!”
“那,其余三份呢?”
“拿十五万出来,同样运到京城,分别给司礼监二位王公公每人五万,同样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红利,今年可以有二十万元!其余五万,由司礼监诸位内监自己去分!另外,拿出十万银元来。采购粳米、棉布、菜油、精盐等我们自己的东西,给江南各处书院、私塾之的秀才、童生发些膏火,告诉他们,这是我南粤军体恤读书人辛苦,发放的助学金。剩下的钱,便留在吴淞,准备派别的用处!”
李沛霖听了。只管点头称是,不过,到了具体执行的时候,却是出了一点点小小的偏差。
给江南贫寒读书人的那份津贴,陈大掌柜的却是奉命到媚香楼请李香君的便宜老娘李贞丽出来办的。
一时间,江南各处的穷书生们。无不涕泣如雪,士清贫,美人馈遗!抚摸着沉甸甸的米袋,还有那厚实柔软的印花棉布,这下,终于可以在家里那个黄脸婆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了!
当守汉得知此事,见到内宅众位妻妾。特别是黎慕华那特别的神态时,再看看李沛霖那副神情,也是哭笑不得。
此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看着黄浦江、钱塘江上密布在江面上的巨大福船,江南的富商巨贾们笑得嘴都要裂到后脑勺了。
从去年下半年起,一场大规模的灾荒又开始酝酿、蔓延,渐渐的有席卷大明各处之势头,大明畿辅、山东、河南、山西、陕西各地开春之后就没有下过雨。斗米数千钱。百姓削树皮木屑杂糠秕食之,或掘山白泥为食,一望村落,树皮剥尽,饿殍遍地。
大旱后是蔽天而下的飞蝗,所集之处,禾苗与芦苇全尽。
颗粒无收。势必导致粮价恐怖性暴涨,几两,十几两银一石粮己是正常,经常还有价无市。无人愿意出售,手上的大把银,有成为废石的危险。
祸不单行,北方大旱,南方又大水。
五月十三日,苏、松、湖等府的吴江、归安等地昼夜倾盆大雨,水势骤发,霎时汹涌,不分堤岸,屋宇倾倒。而米价腾踊,斗米至银三四钱,富家多闭粜,民食草木根皮俱尽,抛妻死者相枕。强横之徒三五成群,鼓噪就食,街坊罢市,乡村闭户人情汹汹。
随着大灾来的,又是瘟疫,侥幸没死的百姓,再次死亡一大半,整村,整镇,整城死光的不在少数。
所以,此时此刻在江面停泊的那些吃水极深的福船,在各处商人眼,运载的不是稻米食油之类的,而是一船一船的白花花银。
“为首的三条福船是我们大兴米行的!谁都不要跟我抢!”
“好!后面两条是我们祥记的!”
“最后的五条船是我们大德兴的!”
下关码头上,望着联袂而来,帆樯如云的运粮船队,南京城的几家大粮商的跑街们互相争夺叫嚣着,一边互相划定势力范围,一边命扛着银箱的“学生”把银箱打开,白花花的银元从红色的桑皮纸被用力掰开,叮叮当当的响声,悦耳动人。
“各位,大家都是南京城的同行,眼前这些粮食一家肯定吃不下,我们同行之间务必要公议一个价格出来,免得为南蛮所乘!”
“也好!我说一石上好的粳米,七钱银!”
“往各处城镇出售,二块半银元一石!”
这个价格按照现在江南各处的价格来说,简直太黑心了。苏松太、杭嘉湖等处已经涨到了斗米四钱而且有价无市,这些商人居然要以一石上好粳米七钱的价钱从南商人手收购,然后再以三倍以上的价格销售出去。果然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但是,那些小粮食商人却是丝毫没有办法,谁让他们实力不如人?
“我以每石米一块银元的价钱,出售南上好粳米十万石的交割合约。五百石起批!多者不限!”
“我也是这个价钱,五万石!”
“咱们府里有三万石!”
一连串的声音从码头后面的茶棚之传了出来,几个南京城勋贵弟和几个南京各衙门的公哥儿互相谦让着走了出来,这一幕几乎让商人们眼珠都掉了出来。
什么时候勋贵和东林的弟如此亲近了?!
“列位,却是不知,这几十条船上的粮米,数日前船队还在吴淞口外时,隆盛行众人便和我等签订了交割合约,以七钱银一石的价钱卖给了我等,今日便是到此交割,列位要收购的话,便到本公这里来!”
几位公哥摇动着手盖着朱红印章的契约,得意洋洋。
这样的生意,他们还是第一次做,各府人只要到码头上转一圈,把契约在码头上卖掉了,再同南商人交割其余的款项即可,这不是李伯爷赏给咱们南京各府银是什么?!
码头上的各大米行跑街们,眼见的惹不起这些公哥儿们,只得悻悻的收起银箱,到各家公面前小心赔话,将方才的那份得意嚣张之气尽数收了起来。
“唉!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哦!”
“没事!看在银的份上,赔情说几句好话,当得什么?”
毕竟巨大利润的诱惑摆在那里,稍稍的同这群跋扈惯了的公哥儿们交谈几句后,众人只得接受一块银元一石的价钱,将众位公手的契约买下,“赤佬!老要不把这江南各处的粮食推到五两银一石,都对不起今天这份委屈!”
大德兴、大兴米行的几位跑街们端着热黄酒的酒碗,看着那些苦力们将船上的米包艰难的运进自家仓库之,口还不住赌咒发誓的为今日一番遭遇而忿忿不平。
他们为南京城的勋贵和东林首领们转手便获得了至少三钱银的价差而不平,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南粤军的这些粮米,便是算上船只消耗,水脚银,顶破天也超不过三钱银一石!
不过,很快,从松江府上海县传来的一件事,令他们心头怒火稍稍得到了平息。
“什么?!南商人要购买黄浦江边的芦苇滩?”
上海县的知县正为被大水带来的众多灾民和倒塌的房屋、城墙等事而焦头烂额,突然听到了这样一个十分不真实的消息。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事如果是真的,南商人是不是发烧烧得脑壳歪掉了?
“我们愿意购买些江边的土地,用来建造房屋、道路、码头、库房等。”
除了用一石米一亩江边荒地的价格购买了将近三千亩土地之外,南商人们还出了两千石米捐助重新修建上海县城。
这件事情很快便在长江三角洲各处流传,听到这桩事体的人们,都学会了一个新词。
南蛮商人,洋盘!
意思是钱多人傻的羊牯。
不过,他们不知道,南商人们购买的土地正好是位于黄浦江边的北至苏州河,西至周泾浜与苏州河畔苏宅之间的这块土地。
这里正是我们熟悉的英租界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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