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是干什么?”
“行为艺术什么的吧,你知道那些人,总是喜欢在大街上摆出怪模怪样的姿势来。表达什么主张之类的。”
“那这是什么主张?”
“呃……看不出来,不过据我所知,最常见的主题是环保。”
“什么?我怎么看不出来站着不动和环保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保护野生动物之类,你看那个人单腿站着,说不定代表了某种鸟类,那个人挽着腰卡在车门下面,说不定代表了某种猿类。至于一动不动,我想大概是模仿僵尸?最近不是流行那种片子,《生化危机》什么的。”
“哦!亲爱的,你真是太聪明了!”
路易的额角终于爆出了一条快乐的小青筋。
二十分钟之后,路易终于解脱了禁制——他浑身大汗,感觉自己活像用这端端的二十分钟修完了意识控制所有的课程,有点脱力地在车门上扶了一把。
然而就在这时,“扑通”一声,路易眼睁睁地看着埃文以抽筋死狗的姿势摔到了自己脚下,抬起嘎啦嘎啦响的脖子,面对自己的时候,脸上条件反射一样地露出羞愧的表情——正常情况下,他在梅格尔特教官面前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忏悔自己是多么的不中用。
卡洛斯显然不是个好老师,撂下一句序言似的话就自己跑得没影了,连个像样的讲义都没发,全凭所有学员自行理解,除了真正博学的路易,没有一个人明白他那云山雾绕的“意识控制”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埃文居然就这么自己挣脱了。
路易脸上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心里释然——当然啦,他认为世界上能废柴到埃文这个境界的人实在不多,老天造人不可能造出一个一无是处的废柴,所以这家伙有些天赋异禀也是正常的。
正好多了个帮手——即使干不了别的,起码也能加油助个威什么的。
“滚起来,上车。”路易轻轻扭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拉开车门,瞟了一眼其他的人,“你们……原地待命。”
然后,路易·梅格尔特先生用一种严重违反交通规则的方式狠狠地踩下了油门,埃文还没来得及系好安全带,车已经飙了出去,这倒霉孩子的后脑勺狠狠地被靠背亲吻了一下,他说:“哦!”
卡洛斯的行为简直是挑战全世界交通警察的尊严,很快,本世纪最神勇的送餐小摩托就被警车围追堵截了,好在片刻后,路易就恢复了自由,这位行政长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圣殿的最高安全权限,封锁了高速公路,撤回交警,让卡洛斯一路畅通无阻地前行。
这货简直飙“车”飙上了瘾,完全不理会他那可怜的“坐骑”超负荷运动的痛不欲生,夜晚的凉风呼呼地吹起他的头发,卡洛斯觉得这玩意除了略矮,导致他两条长腿有些伸不开之外,其他都棒极了,比骑马还带劲。
飞机算什么?“两个轮子的铁驴”才是最终会统一全世界的东西。
他把地图牢牢地装进了脑子,虽然现代城市让他迷惑,但是方向感和距离感都非常精准,到了最近的路口,卡洛斯径直把摩托车骑了下去,然后他终于遇到了问题。
他学着游戏机里的操作,狠狠地一捏刹车,结果整个人差点因为巨大的惯性被甩出去,身后的送餐盒子在剧烈震动里“砰”一声摔开,一盒意大利面连盒子带内容一起,像新娘扔的花球一样自由地飞了出去,正好落到一个路边的流浪汉面前。
“上帝保佑你,仁慈的先……哦!”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位“神奇的送餐员”的车头撞在了马路牙上,被大力弹开以后乱窜一阵,摩托车上的“送餐员”先生试图伸出脚别住什么,然后他的脚背狠狠地磕在了一棵树干上。
“送餐员”发出一声惨叫,从车上滚下来,单腿在地上直蹦,流浪汉从他跳起的高度判断:那一定很疼。
“好吧,有的时候上帝也是会打盹的。”他喃喃地说,“要知道我本来是会成为一位首相的。”
行吧……出了交通事故的卡洛斯·单腿蹦蹦跳·弗拉瑞特先生苦中作乐地想,起码从这东西上掉下去,摔断脖子的概率要比骑马小好多。
他从裤脚抽出了原本给了伽尔的那把匕首,在手里转了一圈,头也没回地对那位开始扒拉面吃的“路边首相”说:“这里不安全了,你最好去别的地方。”
“你是便衣的条子吗先生?”流浪汉一嘴番茄酱和奶酪,含糊不清地问,“我猜是有人在这片街区埋了炸弹对吧?我知道前几年地铁里发生的事——要我说他们早该把这片有钱人的烂地方炸上天了。”
卡洛斯给了他一个充满鄙视的背影,转入一个小巷子里。
他不知道道格拉斯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到来,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反应。克莱斯托生于传承,死于遗忘——从人类的角度看,个个都有反社会分子的潜质,然而他们确实属于另一个种族。
卡洛斯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某种危险因子,像是一根快要拨到极致,马上要断掉的弦,说不出的紧绷。
不过他相信自己感觉到危险是件好事——起码说明自己找对方向了。
这时,街区的拐角处传来尖锐的刹车声,卡洛斯一瞬间在亮起的车灯照射下眯起眼回过头去,看见路易和埃文一左一右地从车上下来,路易大声说:“卡洛……”
卡洛斯的瞳孔渐渐适应了强光,他皱起眉,看着路易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可是什么都听不到,嘈杂的城市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不远处街上人们匆匆来去,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神殿领域,人类,你不能再往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