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是挺臭……不过看起来真的有那么不讲理么?”
阿尔多的目光黯了黯。
“谢谢你。”停了一会,卡洛斯低低地说,“我知道你是好……”
阿尔多突然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他,结界核发出的光把他的指尖映得一片幽蓝,卡洛斯的话音陡然止住,他呆了呆,嘴唇微微张开,表情有些茫然,好像想把后面的几个音吐出来,却一下子发现它们都蒸发了似的。
阿尔多的手越来越紧,一只手贴在卡洛斯的胸口上,似乎打算抓住他心跳的频率,手指把他的衣服都掐皱了。
卡洛斯回过神来,脸微微侧过一点,打算听听他想说什么,可是阿尔多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大概是因为……道歉也好,示爱也好,世界上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追溯过去的时光。
过往,可以谅解,可以淡忘,甚至相逢一笑间恩仇全泯,唯独不能更改。
所以时间不能倒流,所以阿尔多研究了一辈子的时间禁术,也只得出它不可能达成这个结论。
追悔永远是人们的幻想。
即使不动脑子,卡洛斯也明白,从阿尔多这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永远只能信个六七分,至于逢场作戏、刻意误导对于他来说,简直常态,这个男人虽然说不上沉闷但也不多话,然而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是陷阱。
整个人透着一股假惺惺,反倒是这时候什么也不说,隐约透露出他隐藏得极深的“真”。
“好吧,”卡洛斯默默地想,“我领情了。”
阿尔多好像打算一直抱着他不松手,过了一会,卡洛斯终于觉得有些尴尬了,他不动声色地从阿尔多怀里挣脱出来,并且找了个自以为应景的话题:“呃……为什么你说结界核的修补为什么赶不上能量流失?”
阿尔多似乎意犹未尽,但好在自制力不错,还勉强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规规矩矩地松了手,抬手在结界核外层的光圈上蹭了蹭,好像想蹭掉那种怀里突然空虚下来的不爽感觉似的。
他低声说:“你知道结界核的能量是什么东西填充的,我暂时找不到别的替代品。”
卡洛斯倏地一皱眉——他当然知道,结界核的最后一步还是他亲自完成的,能量来源就是那个被拖到了禁术里面的撒旦帕若拉。
“你家那个小孩……”阿尔多故意给伽尔按上了这么个称谓,直接把人家降了一辈,“他第一次带着深渊豺的尸体过来的时候就问过我这个问题——数量到底能不能抵偿质量,我的答案是不可以,即使是恶魔级的迪腐,也只能拖延结界损坏的速度。”
“唔,”卡洛斯似乎有些诧异,随后立刻骄傲起来,“伽尔很不错,非常敏锐。”
再敏锐也不是你生的,说不定还很想和你发生点什么目无尊长的事——阿尔多酸溜溜地想着,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端倪。
“结界的事过一会再说,先过来和我看看,凯文·华森给我们的东西。”他人模狗样若无其事地打断卡洛斯“吾家有儿初长成”自我陶醉。
他们穿过偌大的地宫,进了一间权限极高的密室。
卡洛斯就看见了那个从安兰尔河下面找到的盒子,它居然就是个尺寸很大的八音盒,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台子,打开的时候水晶的托盘缓慢地转着圈,里面传来的却不是音乐,而是……类似海浪一样哗哗的水声。
卡洛斯围着这个奇怪的八音盒转了好几圈,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这是什么东西?”
“再等等,快到时间了。”
阿尔多话音落下不到一会的工夫,盒子里蔓延的水声中间就有一丝极细的歌声传来,好像海底深处的人鱼歌唱的声音,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细细的像一根针,能笔直地戳进人的心脏里。
随后歌声慢慢地大起来,甚至能听出里面的颤音,卡洛斯靠在旁边,屏住呼吸听着。
歌声足足进行了三分钟,才慢慢止息,带着如同一声叹息般的尾音慢慢远去,水声幽静,好像重新恢复平静的海面。
“这个盒子每天打开都只有水声,只有每天的这时候会发出歌声,”阿尔多说。
卡洛斯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蹭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这个旋律……我好像在哪里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