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南疆（上）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那小姑娘带着方羽降落到一片古寨之中。此时尚未破晓，古寨之内漆黑一片，仅有朦胧月光以及若隐若现的灯光为二人指路。那小姑娘带着方羽一阵急奔，来到一处房屋前。随着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屋内灯光亮起，开门一瞧，有一老发虚半白的者站在屋内，见是此二人，于是立马将她们让进屋里来，道：“可儿，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女孩儿急急忙忙道：“乌老师，快救救他。”

    那老者将方羽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而后道：“他这是怎么了？”

    那小女孩见此，只能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而后问道：“乌老师，他还有救吧？”言语间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慌张和惊恐。

    那老者听完一阵唏嘘感叹，眉头紧皱道：“你这小娃娃，当真胆大包天。”说罢又是一声感叹：“救倒是有救，不过我却救不了，你还是得去找你母亲。”

    那小女孩听闻此言，当下便道：“乌老师，这事儿能不能不让我妈知道，要是被她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怎么罚我呢！”其语气竟带有一丝哭腔。

    那老者摇摇头道：“我是束手无策了。”说罢，一指方羽接着道：“并且你得抓紧了，我怕他撑不了多久了。”那小姑娘仔细一瞧，此时方羽的脸已由刚才的正常变作现在的青紫，全然没了血色，虽然尚在昏迷，但方羽仍旧眉头紧皱牙关紧咬，想必是受了极大的痛苦。

    那小女孩见此，心下不忍，犹豫再三这才点点头道：“好吧，还请劳烦乌老师将此事通报与大祭司。”那老者一听此话，赶紧带着二人往古寨正中心的大堂赶去。

    想来这片古寨伫立于此已有上千年之久，为南疆苗族世代居住时之所，藏匿于南疆的深山老林里，几乎与世隔绝。此寨名叫阿古侗寨，有五百余户人家，约摸三千八百人，是南疆苗族最大的寨子，苗族的首领大祭司便世代居住于此。除此之外，另有五个稍小的寨子以阿古侗寨为中心，散落在其它各地不远处，六寨联合起来便是南疆苗族的全部势力。此代苗族大祭司名叫桑林珊红，而那名小女孩便是她的女儿曼丹洛可，那位老者便是自小教导曼丹洛可的老师乌子柏。

    曼丹洛可虽然年仅十三岁，但由于常年跟在桑林珊红身边，见多识广，故年少老成。其人聪明伶俐机灵古怪，经常背着桑林珊红跑出寨去游玩，所以没少被桑林珊红以家法责罚。恰逢一年前桑林珊红开始教习曼丹洛可修炼苗族秘术玄冰蛊，即吸食方羽鲜血的小虫，原本按照桑林珊红的指示，炼这等蛊虫虽然需要新鲜人血喂食，但每七日才喂食一次，每次仅需些许鲜血即可，对身体并无大影响，再加上桑林珊红座下有弟子专门供血并以此练功，所以炼蛊一事倒也算不得什么骇人听闻之事。未曾想到，就在数月之前，曼丹洛可偷偷潜入古籍阁翻阅禁书，在书中得知若以少年男子之精血喂食玄冰蛊，可以十倍速度加快炼成，在这等“秘籍”的指引下，曼丹洛可便萌生了这股邪念。

    这一日，曼丹洛可依旧是在日落天黑之后偷偷跑出寨外，此番出寨曼丹洛可便是想找一名少年男子，然后试试禁书上所教的法子。于曼丹洛可而言，平日里那玄冰蛊吸人血的时候顶多是给供血之人添个小伤口，并不会有太大危害，所以以此类推，找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让玄冰蛊吸点血也应该不会出什么状况。就在曼丹洛可来到墨楚山附近的时候，突然察觉前方不远处有妖物作祟，走近一瞧，又有一少年男子烧了个火圈与那妖物对峙。见此曼丹洛可心中大喜，想着帮那少年打走妖物换他一点精血，当真是顺理成章，于是乎便有了方才发生的一幕幕。不过千算万算，曼丹洛可仍旧是没算到会有这等下场，如此一来她只能寻求自己母亲的帮助，并且准备接受母亲的责罚。

    此时天色刚刚破晓，阿古侗寨里仍旧是漆黑一片，仅有数十盏摇曳灯火挂在道路两旁微微发光。片刻之后，寨子正中心的大堂内，灯火骤然亮起，十余盏大灯高悬头顶。大堂正当间站有一女子，年纪约摸三十岁上下，衣着华丽气质不凡，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羽毛，或作点缀装饰或作首饰行头，从头到脚散落在那女子身上各个地方，既花哨好看又显现身份地位。这女子便是苗族大祭司桑林珊红。

    大堂之内除桑林珊红外，另有一老一少分立于桑林珊红左右两侧，而桑林珊红正对面则摆有一张近一丈长的条桌，上面铺有厚实毛毯，方羽此时此刻就昏睡于此。

    站在桑林珊红左首的乌子柏首先发话，将刚才发生的种种全都讲述了一遍，桑林珊红听后虽然面无表情，但一旁的曼丹洛可却隐隐觉得气氛不对，一股寒意陡然而至，看来桑林珊红得知此事后气愤不已。

    不等曼丹洛可开口狡辩，桑林珊红抢先开口道：“可儿，乌老师所言可有出入？”

    曼丹洛可不敢造次，只能点点头道：“句句属实。”

    桑林珊红微微叹了口气，冷冷道：“可儿，以少年精血喂食玄冰蛊的法子，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曼丹洛可知道母亲会追问此事，于是也只能老实交代，不敢有半句谎言。

    桑林珊红听后更是气愤不已，虽然仍旧是面无表情毫无举动，但只听得四下里冷风渐起，吹得头顶灯火摇曳，仿似那大堂之内陡然间出现了一块乌云，生出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在头顶，教人喘不过气来。

    许久之后，风力这才渐渐散去，大堂之内的灯光恢复正常，一片灯火通明之景。只听得桑林珊红一声轻微长叹，而后道：“可儿，你数罪并犯，这一次是轻饶不了了。就罚你手抄古柯经三百份，外加杖刑三十，你可有什么要说的？”言语间既威严又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