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夏官人今日来白云道观又是何事?”
夏玉直到此时才明白赵峥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感觉自己坠入深渊,感觉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那么荒唐和可笑,蚍蜉撼树,何其可悲。但却生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了。
他不服,还想再争一争!
“下官听说国师在广州降住了毒瘴,如今我出知琼州,所以厚脸想求国师赐我降服毒瘴之物。”
赵峥听到这里放下茶杯:“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可是因为白话文一事与我结仇?”
还是太年轻了!李存孝轻轻一叹,这种事怎么能说破呢?朝堂反白话文从来不会直接说白话文坏话,而是直接抨击赵峥,迂回打压白话文,这是士大夫心知肚明的事情。赵峥如今冒冒失失的问,反而落了下乘。
夏玉被赵峥的话问住了,他看了看身旁的李知孝,意思有那人在场,不好明说。
“你尽管说,不用顾忌其他。”
“是!”
“为什么要反对白话文和标点?”
话闻到这里戛然而止,夏玉肯定不会自我揭短到这个地步,总还要给自己留点颜面吧,李存孝如此想到。
但他又哪里知道夏玉的为人,夏玉从赵峥的问话中嗅到了一丝生机,什么狗屁士大夫的颜面,先保命再说:“因为关乎天下读书人……”
“你!”李知孝见夏玉要玉石俱焚,全然不顾的要道出一起,惊怒指着夏玉。
赵峥对待此事难得一见的严肃,打断了李存孝的呵斥:“李司谏,你先回去复命吧。我赵峥会赴今日之约。”
李存孝见赵峥公然的下了逐客令,也就拱手道别,不做纠缠,临走前扔给夏玉一句话:“不要自误!”
——
赵峥在亲耳听到夏玉的话后,颓然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原来真是这样啊!”没由的觉得一阵悲哀。
夏玉不明白赵峥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表情。他忐忑不安的站起来迎接赵峥的暴风雨,希望风雨过后能见到他的彩虹。
但赵峥却一直坐在那里,仿佛失魂落魄,心中理想的大厦轰然倒碎。
“天下的士人都是这样想法吗?”
夏玉此时明白了赵峥的情绪从何而来,那可能是一种巨大的失望吧。
“所谓众口难调,众心难一,这士人的想法怎么会一致呢?这天下还是有不少人希望标点和白话文推广的,西山先生前日才上书让官家大力推广白话文,以教化天下。”
赵峥听到夏玉的话仿佛回复了一丝生机,自己怎么了?早就自己的答案,居然还会沮丧至此,看来自己是真的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国师?”夏玉见赵峥好像陷入沉思中,久久不答话,于是开口提醒。
“啊?哦,你去广州自然会有答案。好好干吧,琼州也不一定意味着荒僻,我会为朝廷再造一个江南,总有一天,光芒会照进琼州的,那一天不会等太久。”赵峥随口勉励几句。
夏玉一时间愣在那里,他不恨自己?或者说根本没有在乎过自己?但不管怎么说,他似乎得到赵峥的帮助。一时间感慨莫名。不知从何说起。
——
“相公,天气这么冷,我们还是去在那个亭子里休息,不要走动了。”赵峥见史弥远走了两步就气喘吁吁,所以才有此提议。
史弥远苦笑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不知国师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我抵过这岁月的侵蚀。”
“生老病死乃天理,赵峥可没那个能耐,去年我去广州的时候,也一样沾染了风寒。”赵峥搀扶着史弥远进了亭子。
那些侍卫都隔了两丈远,站在亭子外警戒,赵峥见这架势态度不由得有些郑重了。
“老朽是真的想向道长讨要灵丹,还望不吝赐教。”史弥远的话很轻,但态度却极为严肃。
赵峥收敛心神,知道必须给史弥远一个满意的答复:“相公时至今日还认为我有颠倒阴阳续接阳寿之能?我听闻相公见过观音大士……这佛门道门说到底某些东西还不是一脉相承。”
赵峥说完,史弥远脸上无限的失望,赵峥已经给他透底了,这神仙之说看来是真的子虚乌有,但他仍不甘心的问道:“就没有延缓衰老的方法?”
赵峥苦笑道:“有是有,不过对于相公而言可能穿肠毒药。”
史弥远眼睛一亮,仿佛抓到了一丝希望:“何物?”
“罢相,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