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之洲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冷冷地道:“江满月,你是自己滚,还是要我把你赶出去?你就这么缺男人?见到一个男人,就要扯别人的面具么?”
这话,太过刻薄。
宋琅都不禁为弱不禁风的江满月捏一把冷汗。
可当事人却一点都不在乎霍之洲的羞辱和讽刺,她从地上爬起来,哪怕意识已经昏昏沉沉,她依旧死盯着轮椅上的人。
“我不要你赶,我会自己走的。”她艰难开口,“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脸。”
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他……
虽然我知道,很无礼。
可我希望他没有死。
他只有活着,我才不会这么难过。
如果时间重来一次,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而不是他。
话才说完,江满月觉得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多被抽干了一样,浑身又冷又烫,好像处在冰火两重天里,头痛得难以忍受,她弯着腰,开始剧烈的咳嗽。
她看起来太难受了,傅庭凌沉声,“江小姐,需要帮助么?”
霍之洲截断他的话,横眉冷对,“你别装了,你的苦肉计太烂了。”
江满月弯腰咳了太久,等她缓慢抬起腰,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房子都在晃动,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从云端坠到熔炉里。
她两眼一闭,彻底的昏迷过去。
傅庭凌蹙眉,下意识的伸手,可宋琅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而他的手,顿在空中。
当狂风刮过手掌,他什么都抓不住,只剩下一片虚无。
他忽然明白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他隐藏身份是好的。
最好,永远不要让她知道,他还活着。
他现在只是一个废人,眼睁睁的看着她昏迷过去。
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像个过路人一样,陌生的看着悲剧发生。
他连她都抱不住……
他的双腿,像铁做的枷锁,彻底把他囚禁在轮椅之上。
他去不了远方。
他只能像个傀儡,废物一样,坐在轮椅上。
“先生,江小姐昏迷过去了,烧得厉害,她……”宋琅欲言又止,等待着傅庭凌吩咐她的去处。
傅庭凌的手固执的伸在风中,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僵住了。
他默然的垂下眼,声音忍不住微颤。
“送她……回慕岚身边。”
宋琅和霍之洲都惊呆了,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古怪。
霍之洲不可思议地道,“我没听错吧?你要我把她送到慕岚身边?”
宋琅也很震惊,他以为傅庭凌这么喜欢她,应该是想好好看看她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傅庭凌居然让他送走她。
他,难道真的就不想留下她吗?
“需要我重复第二次么?”傅庭凌看着自己的指尖,目光流转过那丑陋的疤痕,他固执的移开了视线。
霍之洲俊脸一沉。
“不送,你再重复几千次都不送,有本事你自己送她回去,否则就让宋琅把她丢到雪地里,看着她病死好了。”霍之洲愠怒道。
傅庭凌依旧沉默。
宋琅抱着昏迷的江满月,左右为难。
良久,傅庭凌妥协了。
“宋琅先带她上去吧,找个医生过来好好看看。”傅庭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酸涩和疲倦。
宋琅不敢耽搁,抱着人就上楼了。
江满月这次病得实在太严重,又被霍之洲恶作剧泼了一盆冷水,烧得更加厉害。
傅庭凌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双手总是不听话的推轮椅去她的房间。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一次就好,就这一次。
今晚一过,他一定会送她回去。
慕岚的身边,才是她该去的方向。
她睡的是他的房间,霍之洲那么讨厌她,他必须亲自守着她,生怕霍之洲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他只有亲眼看着,才会放心。
傅庭凌从没发现,自己会有这么矛盾的情绪。
她认出他那一刻,他心慌得不行,好不容易糊弄过去,他这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