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买卫生棉的男人;每次外出下车,他都会把手放在她的头顶,避免她下车时撞到头……
没有人明白她对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沉和绝望,在美国的每一天她都是孤独的,所以哪怕韩淑慧和很多人都反对他们在一起,她也想要为自己活一次。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那只是因为在她最绝望的岁月里,她的灵魂里只住了一个他,只有他。
一碗粥吃了小半碗,她说:“我去趟洗手间。”
他放下勺子,含笑问她:“需要我陪你一起过去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在离开时,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她在洗手间里再次吐了,她看着那些呕吐物,忽然觉得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回到店里的时候,顾客早已走光了,只剩下陆子初,他就那么坐在椅子上,眼睛红红的,见她走来,起身拉住她的手,笑着说:“回去吧!”
这天晚上没有送阿笙回顾家,而是一起住在了望江苑,她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夜里吴奈过来,打开卧室门,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阿笙窝在被窝里,陆子初倚坐在了床边。
“不管吃什么都会吐出来吗?”吴奈看着陈煜,压低了声音。
陈煜复杂的点点头,想起粥满堂店里,顾笙在洗手间里呕吐,陆子初站在门口,靠着墙,因为隐忍,眼眸都是红的。
他忽然开始担心起来,那些担心是用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的。
吴奈朝里面又看了一眼,示意陈煜阖上门,待房门关闭,吴奈倚着门,掏出了一支烟,递给陈煜,陈煜摇头没接,吴奈把烟点燃,吸了几口问陈煜:“子初吃饭了吗?”
“除了早餐,午餐和晚餐都没吃。”
吴奈不说话了。
“她这么呕吐是深度抑郁前兆,你把她交给我,我找她好好谈谈。”望江苑客厅里,吴奈看着陆子初的背影,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子初没吭声,但背影却僵硬了许多。吴奈的那些话,无疑他并非无动于衷。
吴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去跟她说。”
“不用,她没病。”陆子初终于开口说话,但那样的话音似乎之前就录好了音,平淡漠然。
吴奈皱了眉,沉声道:“子初,你应该明白,她根本就不可能完全康复。”
陆子初看着吴奈,目光慑人,“这话你不能说,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说。”
“你这不是在爱她,纵容不是爱。”吴奈悲悯的看着老友:“子初,你也病了。”
陆子初沉默,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平静:“我接受过心理治疗,我知道过往暴露在别人面前会有多痛苦,不要对她那么残忍,你不知道我在西雅图看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没有朋友,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无法站在阳光底下,她跟家人对话偶尔会结巴,她独处太久,把所有的话都藏在了心里……吴奈,你试着想一想那种画面,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流泪。”
陆子初眼睛里有酸涩涌上来,仿佛乌云积蓄的水汽。
室内有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陆子初从未跟吴奈提过西雅图重逢阿笙是怎样一种情形,这还是吴奈第一次听他诉说。
“子初,你不能安排她的人生,她还有爱她的家人……”
“除了我,还有谁尊重过她?家人?如果她被家人尊重,怎么舍得把她关在阁楼里?”陆子初抬眼看他,语气轻微,目光里却全是冷漠:“06年她在律师界崭露头角,办理刑事案过程中,有人往君尚寄来了威胁信,我担心她出事,又不敢让她知道,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每天车接车送,因为我无法接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一年她20岁。27岁的阿笙是什么样子的?西雅图多雨,阁楼里有一股霉气,老旧衣柜上有着一排排牙齿印;她回到T市的第一晚,偷偷把灯打开,不敢躺在床上睡觉,她想靠近我,却害怕拖累我;我站的越高,她就越自卑,所以她不敢有欲望,就连跟我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我怎么不知道她生病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生理,她早已被时间给掏空了,所以……你让我怎么忍心把她交给你,让你继续掏空她?”
吴奈垂了眸,有些话语轰然倒塌,哀怨作响,良久后偏头看着窗外,他救不了陆子初,如同他救不了他自己。
这天晚上,阿笙趴在床头干呕,颜色暗沉的胆汁,里面隐约可见血丝。
陆子初的脸忽然一下子就白了,没有任何颜色,连思维也停滞了。
吴奈把陆子初请了出去,“我帮她检查一下,你先出去。”
陆子初不在状态之内,被吴奈推到了卧室外,额头抵在房门上,呢喃着阿笙的名字,眼眶湿润,不知道是在说给房间里的吴奈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说:“我爱她。”
陆家客厅,陆子初和韩淑慧有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
陆子初站在客厅一角,眼眸如同一方深渊,只是看着韩淑慧,良久才道:“我说了,不是她非我不可,是我没有她不行。你看不出她有多努力想要活下去吗?明明很痛苦,可还是选择了微笑,面对这样一个她,你怎么忍心拿话伤害她?”
“她已经嫁给了别人,怎么能继续爱着你?”韩淑慧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大晚上儿子回来,谁能想到竟是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