渟笑了笑,当没听出来,“你是要说,师父难伺候?”
董润摇头,“这事,我家里说的明白……,唉,其实私底下也有人在说,不过,唉,你是女子,算了。”董润停了停,“就算不提这个,师姐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好好一辈子怎么过成了这样?”
“你的意思是,都是师父的错?”姚芳渟的语调无喜无悲。
“师姐,我和小东都觉得,你去平阳是对的,至少你有机会摆脱……。”
姚芳渟看着他,凉凉的打断他:“你是觉得我现在被退了婚,影响了你和祥记的生意?”
董润更急了,“不是,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小叹了口气,“最近师父也有麻烦,”斜眼看着姚芳渟,见她等着下文,于是继续道:“我走之前,门内大比,谭师弟输给应师妹,连谭师妹的入门试都差点被刷下来。师娘很不高兴,说他们作弊,还说这是针对谭氏一支。要我说,应师妹赢才是正常的,至于谭师妹,宠的无法无天,大家都知道,我也不说什么了。不过,为了这事,师娘让师父处处给其他两支穿小鞋。总之,我走之前大家都在站队。”
“这本就是南海派弊病,三家轮流做庄,各家都有一系弟子,每年门内大比都勾心斗角,站队很寻常。”姚芳渟轻声说。
“但这次弄的有些大了。应家翻出三年多前的旧账,大家都不知道,我猜大师姐,就算你是凌霄阁主,也未必知道。”
姚芳渟笑了笑,“谁都知道我这个大弟子只是图有虚名罢了,师娘又怎么会真让我主持凌霄阁。”
董润神秘兮兮的说:“师姐,你知不知道,三年多前,我们也出了件和祥记差不多的事。不一样的是,他们家是三艘船被扣了,我们是在近海突遇台风,船撞到礁石上。听说当时船就沉了,连船带货直接损失超过六万两。这事,师父一直是挂在账上,从来没说过。这次,应家要师父平账。”
“海上的事,是天灾,平账无非就是南海派认亏罢了。应家这么做,也没什么意思。”姚芳渟淡淡的说。
“不是,他们说有证据证明是师父吞了货。”董润直接说。
“怎么可能?”姚芳渟直起身子气道。
董润喝了口茶,道:“是有好多人不信。不过,我爷爷也问我信不信,我说要仔细了解过才知道真相,毕竟应家有时候做事也挺出格的。”
“对,船上的海员呢?如果是在近海,不可能无人生还吧?”涉及徐葆深,姚芳渟总是情不自禁的关心起来。
董润点点头,“所以,我才说发生了件和祥记差不多的事,海员被广州水师救了。我家本想站个队,所以去问过这事。你也知道水师本就黑,我们问到的情况是,当时他们和师父交涉,一个船员二百两银子,据说他们救下了六、七十个。结果,呵呵,师父跑了,师娘说那些海员早就丧生大海一个不剩,哪来的六、七十个船上海员?”
姚芳渟怔了怔,继而摇头,略带气愤的说:“师父怎么可能会跑?不可能!如果他真不在南海肯定在处理其它事,说不定水师的人根本没联系师父。再说,这事八成是应家买通了水师污蔑师父,你也说应家做事本就出格。”
“我知道师姐一定会这么说。这事吧,我家也觉得说不清,所以就选不站任何人的队,还让我提前离开南海。”
“那师父呢?”姚芳渟担心的问。
“那之后我就离开了,后面的事是听小东说的。他说,应家联合了章家,你知道的,章家已经在培养掌门了,也不知他们和师父、师娘谈了什么,师父好像是认赔三万两。”
“三万两?!”姚芳渟急了,“这本就南海派共同承担的事,为什么要师父赔?再说师父哪来那么多银子?”
“不知道,听小东说,给的期限是年底前,师父已经在筹钱了。”董润看着姚芳渟,“所以,我也是来告诉你,师父未必会来。还有,我家里说,南宫氏退婚的事,南海未必会同意。你明白为什么我说这时候你约师父不对了?”
姚芳渟边想边摇头,“难道还想着向南宫氏借钱?不会的,不会的……。”
董润看着姚芳渟,叹了口气,“师姐,你如果真不想嫁南宫瑾,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吧。我家里说,师父盘算着向南宫氏要三万两聘礼,现在突然南宫氏要退婚,南海一定会讹他们三万两的。”
“不会的。”姚芳渟摇头,“不会,师父不会这么做。就算你说的没错,与平阳的婚约也不能算是什么把柄……。”
“怎么不是?南宫瑾都二十七了,和南海不退掉,他还怎么成亲?平阳一定急的要死,三万两买个自由身,就看他们觉得值不值了。”
“不可能,师父不会做这种事!”姚芳渟根本不信。
“我也希望不会。不然,师姐也……。”董润认真的说:“师姐,你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吧。如果真这样,你就成了他们的筹码,我想这时候师娘会同意你回南海,但、但这样你就……。师姐,听小润一句吧,找个地方改名换姓,重新开始,小润一定会帮你!”
姚芳渟一直摇头。
董润无法,又劝了几句,可姚芳渟似是无意再谈任何事,只得暗暗叹气,“师姐,这段日子因为和祥记合作的事,我都住在升隆客栈,不管有什么事,都来找我。”说着,又拿出银票给她,“五十两银票,你收着。”
“不,这不行……”姚芳渟表情尴尬。
“就当是借的,以后有钱还我就是了。”董润起身,走之前又说了句,“师姐,不要再等师父了。”
姚芳渟只是露了个悲伤的笑,等董润离开,终于,涌出了泪。
不过,董润并没猜对。三天后,徐葆深出现在姚芳渟面前。董润更没猜对的是,徐葆深从头到尾没提退婚,没提回南海、更没提三万两银子。他来,只是为了带姚芳渟去见梁烈,去赴那个很多年前定下的,每年至少见一次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