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我这四年在琼州过的是什么日子?”
话头一起,汤鷽双眼微红,盯着杨丛义,目不转睛。
与汤鷽的目光稍一接触,杨丛义便将自己的目光避开,因为他实在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有些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即使迫不得已的原因,欺骗就是欺骗,负心就是负心,失了理,就没得辩。
“都是我的错,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杨丛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做的也只有低头认错,这个朋友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多年来她还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你有什么错啊,这怎么会是你的错?是你把我支到琼州去的吗?”
房门闭紧,汤鷽的眼泪滚滚而下,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再也压制不住。
杨丛义一见汤鷽泪如雨下,心里顿时有些慌乱,犹豫再三,还是毅然起身,几步靠了过去,抬起手臂,扶住了她的肩头。
“这些让你一个人在琼州受委屈了。”
汤鷽没有答话,只是不停的轻轻哭泣流泪,尽情倾泻她的满腹委屈。
足足一刻钟左右,汤鷽才完全收住眼泪,抬起衣袖将脸上的泪痕擦干。
“先办正事,等有时间再跟你算私账。”
“行,你想怎么办都行。”
杨丛义轻声应道,暗暗松了一口气。
“怎么办都行?不知嫂夫人听到这话会怎么想。”
汤鷽抬起红肿的双眼望着近在咫尺之人,仿佛想从对方慌乱躲闪的目光中寻出答案。
“等有时间,我会亲自告诉她。”杨丛义轻声回答,听不出是发自内心,还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的应付。
“你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如果你真的愿意,还是等有机会,我亲自跟她说吧。”汤鷽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希望的光芒,一丝鲜活的气息。
“好。”杨丛义郑重的点头,眼前之人绝不能再辜负,不然他真的无法再面对自己。
“好了,杨兄,我们谈谈正事吧。回易本钱只有五百万,你打算怎么办?从哪儿筹钱?”临安相聚之后,汤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显得格外轻松。
杨丛义摇头道:“我没什么好办法,这些不是在军中,就是在外地,打过交道的商贾不多,虽然认识一些巨富,但交情不深,难以开口跟他们借钱,况且这次可能需要很多很多钱,不是一两百万贯。你有什么想法?”
汤鷽道:“还跟之前一样,广邀商贾,签订契约,货款赊欠,两年之后付双倍货款。另一方面,也可以向这些商贾借钱,或是拉他们投钱入伙,两年之后,付给他们本钱一倍的利息或利润。但据我猜测,会借钱给我们的人不多,真正的有钱人家根本不缺钱,赚不赚钱无所谓,反正家里的钱财几代人都吃不完,与其借钱出去赚些可有可无的钱,不如把真金白银藏在密事才安全。”
“如果借不到钱,大商贾们又因为前一次船队失利,收不回货款,不愿意再赊欠货物给回易处怎么办?单单靠加大官窑和各地的织锦院,也筹集不到多少船货物。”
第一次出海有一千五百万贯货物,这次只有区区五百万贯回易本钱,采购不到足够的货物,空船出海,根本不可能赚回钱来,杨丛义为此十分头疼。
远洋回易风险极大,朝廷都不愿多出钱,还指望谁能拿出一千万贯?
“关于回易本金的问题,杨兄不用太过担心,如果商贾们不愿赊欠货物,又不能从商贾手里筹集到钱,我再另想办法。”说到钱,汤鷽似乎并不是很担心。
杨丛义虽然知道汤家现在很有钱,但要他们拿出几百万贯现钱,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心有所虑,于是问道:“还有什么办法?向伯父求助吗?”
谁知汤鷽却摇头笑道:“杨兄是不是忘记你自己还有一笔巨款?要不要我给你提个醒?”
这话倒把杨丛义听的一愣,他又不做生意,哪里会有巨款。
“黄金万两。”汤鷽轻声吐出四字,脸上神情很是神秘。
一经提醒,杨丛义瞬间想起多年前完颜亮让遣使者给他们带来万两黄金之事,当时那批黄金是交给汤鷽处理了,她存进了钱庄,而换来的银钞也多数交给她保管了,而他随后就将此时给忘了。
“记得我跟你说过,当年我用那笔钱采购了十船货,跟船队一起运到西洋,一来一去,赚了不少钱,这笔钱我没动,拿来做回易,应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