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不负责任的女人。
对他前世父亲的印象就是:赌鬼。因为他小时候想爸爸,外公有时带他去见爸爸,但每次见到他爸的时候,或者是给他爸打电话的时候,他爸都在牌桌上,说话永远是那种不耐烦的语气,所以自从他十五岁之后,他便再也没去主动找过他爸爸,也不再给他打电话了。
既然前世没怎么享受过父爱,那么这辈子就好好享受一下吧,甄建是这么想的,只是,他很想念外公,外公这几年身体不如以前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消失,会不会让他承受不住,舅舅应该会照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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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大力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甄老头正用手推车拖着一车麦子往家里运,一看到甄大力回来,甄老头倒是一阵开心,问道:“大力,你没染上天花吧?”
“嗯,大夫给我诊过了,说我没事,让爹担心了。”甄大力笑着回答,他今天心情不错,因为大夫说甄建身上的天花斑已经退了,估计没什么大问题了,现在只不过是留在那边观察,终于要雨过天晴了。
“那就好,没事就好。”甄老头也笑着点了点头,儿子没染上天花,他也开心。
甄大力问,“爹,地里的麦子割完了吗?”
“割完了,正在往家里运呢,这次多亏了田老头帮忙呢。”爷爷笑着点头。
“我来帮你吧。”甄大力说着便要上前帮他推车。
这时,三婶正好出来,看到了甄大力,立刻鬼叫起来:“啊,甄大力,你快走开!”她那惊恐模样,仿佛见了瘟神一样。
她的叫声立刻把家里的人全都引了出来,甄大力顿时尴尬地站在那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他只能解释道:“县里的大夫给我瞧过了,他们说我没事,没有染上天花。”
“没染上也不行!”三婶激愤大叫,“天花这个东西,谁说得准,五年前李秀才在外面碰过了天花病人,等了三天都没事,回到家里后,忽然天花就发作了,一家人除了李贤玉,全死了,一个好好的家便这么毁了……”
三婶滔滔不绝地说着,甄大力虽然不开心,但也只能无奈道:“好吧,我不过去就是了。”
三婶双手叉腰道:“还不行,得分家,我们给你在外面弄个小屋子,你不许住家里来!”
“什么!分家!”甄大力闻言浑身一震。
这时,老四也上来帮腔道:“对啊,是该分家,甄建患了天花,肯定是活不了了,现在我看到东厢的屋子都害怕,进主屋都得贴着西厢走,还是分家吧,等过几个月,我们便将东厢给拆了,留在这里碍事又碍眼。”
甄大力闻言忽然瞪眼大叫起来:“老四你不要胡说八道!小建没事!他身上的天花斑已经退了!大夫说的!”
“大夫那是哄你的。”老四冷笑道,“二哥你就是傻,这种话都信,上次李秀才他们家一家得天花,李贤玉虽然熬过了天花,没有死,但你想想,他熬了多少天,起码得有二十天吧,但也去了半条命,甄建天花发作到现在才四天而已,天花便退了?你觉得可能吗?”
“是真的!”甄大力转头看向甄老太,道,“娘,是真的,大力从来不说谎,你相信大力。”
三婶就怕老太太心软,赶忙在旁煽风点火道:“娘,大力是不会说谎,但大夫那是哄他呢,他这人就是太傻,分不清好赖话,什么都信,您别听他的,必须分家,必须分啊,不然咱们家会被他们父子两个害死的,你看甄文就快考上举人了,咱们家就要飞黄腾达了,千万不能被他们父子两个给一锅端了……”
甄老太闻言垂下了头,满脸都是为难之色,转头看向了老头子。
甄老头自然也很为难,甄老太看向他,说明老太已经有分家的想法了。
论偏心,甄老头肯定不如甄老太,甄老头对甄大力尚可,至少从小到大很少责骂甄大力,只不过甄老头有点沉迷于光耀门楣,老三甄文考上了秀才,这在村里是了不得的事情,李秀才死后,全村就只有这么一个秀才,甄老头在老三身上寄予了厚望,所以他才偏心老三,但偏心归偏心,他从来不会做私下塞鸡蛋什么的龌蹉事。
可这次不一样,这关系到整个家的命运,在他看来,有老三在,他们甄家是有望崛起的,但若是一个不小心让天花给毁掉的话,他真的不敢想象,转念想想,其实分家也没什么,大家分开过而已,分家不分亲嘛,村里分家的人家还是有不少的,兄弟之间感情不和就分家,这很常见。
甄老头犹豫了片刻之后有了决断,长叹一声,点头道:“分吧。”
“爹!”甄大力无助地望着他爹,泪水夺眶而出,他忽然感觉心脏有刺痛之感,这种被至亲之人抛弃的滋味,铁打的汉子也承受不住。
甄老头看到甄大力流泪的模样,心中很是不忍,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啊,然而想到自己家好不容易才出了个秀才,生活有了盼头,有望光耀门楣,千万不能再在这节骨眼上被天花给一锅端了,他只能长声叹道:“唉,大力呀,是爹对不住你,等老三将来考上了,爹一定让他好好补偿你。”
老三这时终于说话了,满面微笑道:“对呀,二哥,将来我只要考上了,便能做官了,到时候给你盖大房子,给你娶个漂亮媳妇,再给你请一群年轻漂亮的小丫鬟伺候你。”
甄大力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虽然已经习惯了父母的偏心,但他不能接受亲人的抛弃,而且是在他儿子出现生命危险的时候,分家完全没必要,做出这种事,这简直是落井下石,他从未对这个家有过任何怨言,但这次不一样,他有怨念,而且是很深的怨念。
“我……”甄大力想说些什么,但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后,他哽咽道了声,“我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周围早已围了一群村民在旁瞧热闹,纷纷给甄大力让路,待甄大力走后,村民们尽都指指点点,述说着甄老头和老太的不是,隔壁的田大爷上前道:“老甄啊,你这次真的是过分了啊,大力这孩子这么好,小建现在又犯了天花,生死还不晓得,你这么做,让人心寒啊。”
“没错,就欺负甄大力老实。”田大爷的儿子田大宝帮腔。
甄老头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唉声叹气道:“事情没落到你们头上,你们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吴大婶闻言叫了起来:“那你敢说你和你家老太没有偏心你们家老三和老幺,老三是秀才,偏心一下也就罢了,你们家老幺有什么好的,哪一点能跟大力比……”
老四甄武闻言顿时不开心了,瞪眼叫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哪点不比我二哥强。”
三婶王氏也叫嚣:“我们家的事,轮到你们来嚼舌根?管好你们家自己的那点破事吧!”
甄老太很觉丢人,赶忙出了篱笆院把甄老头拉回去,道:“走,回来,别跟他们说了……”
然后又把老四和老三和三婶他们全都拉回了主屋,关上了门。
村民们见无热闹可瞧了,纷纷散去,许多人还在口中念叨:“甄家老头和老太这事做的太缺德,瞧好吧,定要遭报应的……”
“我觉得甄家媳妇王氏最缺德,事情都是她挑起来,这婆娘天生就是一副刻薄面相刻薄心,没得好报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