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没有具体回答,只是神情一点点变得绝望。
与此同时,无数条细小的水纹从四面八方包裹向小艇,正如无数条蛇从四面八方包围向一只田鼠。
很快,结果出来了。
一只青蛙模样的丑陋怪物从河里一跃而上,跳到袁满跟前,朝他裂口满是钢牙的大嘴,足足有半人高!
“妈呀——”
袁满被吓惨,本能地给了对方一脚,青蛙怪被一脚踹下河。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蜂拥而上,连绵不绝。
困兽之斗开始了。
袁满现在能够理解八百年前辛弃疾为什么会说“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你要饿着肚子,你也蛙声一片。
这群青蛙怪不干别的,直往人身上扑,尤其是肉多的地方,想必欧诺之前也是着了这群怪物的道,身上最肥的地方被狠狠剜去喂了小青蛙。
所以辜辜的局势明显要比袁满更为严峻……
辜辜抄一根棒子,闪转跳跃,左劈右挡,灵巧潇洒地击退任何试图靠近她的臭流氓,活脱脱一女版孙悟空。
袁满这边情况比较糟糕,没有棒子供他使,当然有棒子他也不会使,求生本能再次占领他全身,他随手抓了个汽油桶,对任何妄图不付费就想与他亲近的青蛙怪连续Duang Duang Duang,演奏出一曲奇怪的交响乐,听起来还蛮有节奏感。
“快快快!把欧诺丢下去!我们就快上岸了!”自知寡不敌众,辜辜再次想到了弃车保帅,
哦不,是弃卒保帅,而且是个空了血条的躺卒。
但即便是卒,袁满也不想把欧诺丢下船,这种做法突破了他的为人底线。
他知道辜辜是怎么想的,丢下欧诺能够为他俩赢得宝贵的逃命时间,理性来看确实应该这么做,可即便把欧诺丢下船,他们就真的逃得了吗?
即便逃出去了,良心又该往哪儿放?从今往后,他又该如何逃出欧诺亡魂的追赶?
他下不去手。
可青蛙怪正在对辜辜痛下杀手。
辜辜艰难抵御,身上开始出现被撕咬的伤口,自顾不暇之际还要分出精力保护被青蛙怪袭击的袁满。
“快啊!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你不想上岸找初夜吗?”
雨越下越大,小艇愈发颠簸,辜辜的身影在袁满面前来回雀跃,袁满只能抓住船舷缩身躲在一角。
这种困境不是他发挥主观能动性就能解决的,他甚至站起来就会被颠下船,更别说帮辜辜什么忙。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废,男子汉大丈夫碰到危险只能畏畏缩缩地躲在女人身后,还什么都做不了,这算什么?懦夫么?他居然是懦夫?!
“快啊快啊!我快挡不住了!”
辜辜还在坚持,身上脏兮兮的,涂满了青蛙怪的血液。
袁满看着辜辜左右为难,太难了,他不想死,更不想当杀人凶手,完全不想。
慢慢的——
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耳畔辜辜的喊声和青蛙怪的惨叫渐行渐远,仿佛有道屏障将他和整个世界悄然隔断。
他现在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哒哒哒哒。
他的眼前出现一幕欢乐的影像:小小的他穿一双小小的胶鞋,手里拿一个什么都网不住的小网兜,固执又紧张地跟在高大的父亲身后,在傍晚的稻田边捉青蛙。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活青蛙,傻不愣登地蹲在那里等父亲抓,那晚他快乐得像漫天飞舞的蛾虫,连奶奶高声提示的“小心有蛇”都不害怕。
那晚奶奶家的烟囱顶着天,星星们都在讲笑话,他扔掉网兜双手用力揪紧父亲递过来的滑溜溜的青蛙,转头跑向奶奶邀功,奶奶夸他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
那时的他那么勇敢。
那么的勇敢……
……
袁满放掉扶手站了起来,一步跨上驾驶台,他不懂怎么操作快艇,但那个操纵杆肯定是要推到顶快艇才能够向前行进。
他看到了辜辜口中的那个“岸”,目前还是个细小的白点,他把方向打正,随手摸一根扳手卡死,快艇匀速发力,船头破开海怪群,加速朝白点冲去。
青蛙怪们不愿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一个接一个往艇上跳,但他知道怎么对付这群邪恶的怪物,父亲曾经教过他。
现在,他站在船头最亮的那盏探照灯后面,暴力将探照灯扭转180度,那是用来寻路的唯一光源,此时变成他手里的重机枪。
他还记得那时候父亲是怎么说的,青蛙眼睛在夜间瞳孔会放大,视网膜突然被强光刺激会短暂性失明,失去反应能力。
“去死吧!啊啊啊!”
一束束光线在艇上来回扫射,青蛙怪们上蹿下跳,一个个被射翻,连手掌金箍棒的辜辜都看呆了。
很快,白点出现在眼前,并且越放越大,似乎还有什么魔力,正一点点将他吸入白点中心。
他头晕目眩,疲累不堪,感觉像在穿越某个时光隧道。
没一会儿他通过了这条隧道,周围的一切开始慢慢清晰。
“太棒了,太棒了!这份测试结果太棒了!”他听到有人在喊。
有人摘下了他的VR头盔,仪器停摆。
几颗人头出现在他眼前,一个低配版爱因斯坦,一个年纪不大的眼镜男孩,一个脸蛋俏皮的短发女孩,一张叼着鸡腿的窨井盖。
咦?这窨井盖很熟啊!
这不是欧诺吗?
“老弟,来个鸡腿?”欧诺蠕了蠕满是油的嘴角。
???
我顶你个肺啊!耍老子!
妈的!
袁满环视一圈实验室,内心一股骂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