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属于安妮的面试

只用了一个问题，就摧毁了她夺得角色希望的年轻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平静却坚定的语气说道：“加里先生，苏先生，请允许我继续待在这里……”

    加里刚想说话，但被米莎巴顿抢先打断了：“先生，我不会影响面试，就算是躲在柜子里也可以。我只想想看看这个击败我的女孩到底比我强在什么地方。”

    也许是女孩此刻倔强的眼神打动了苏颉，始终在面试过程中扮演着弱势角色的年轻人终于表现出了少有的强势。他赶在想要拒绝的加里之前，大声的说：“让她待在这里吧，我相信安妮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

    加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相信这个年轻人。他看到了名单上那最后一个名字，一个用水笔后来加上的名字。

    “安妮-海瑟薇？居然和莎士比亚的妻子同名，是故意取的艺名吗？”

    “不，先生。这是她的真名，她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安妮-海瑟薇。”

    听了苏颉的话，加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就让她进来吧。我也想看看被你推荐的女孩究竟怎么样。”加里笑着摇了摇头，“更何况，她叫安妮-海瑟薇。”

    苏颉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膀回答：“不会令你失望的。”

    米莎巴顿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然后突然之间，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先生们，在下一位小姐进来之前，是不是应该为我准备一个座位？”她说，“我可不想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会令我如坐针毡。”

    苏颉慧心的一笑，他开始喜欢上这个聪明而无嫉妒心的女孩了，也许她的美丽不仅仅在于外表。

    “当然，”苏颉指着自己身边的一个空位说，“惠特尼小姐的座位一直空着，我想她不会介意一名同样美丽的女孩坐上这个位置，我说的对吗，加里。”

    “当然。”加里难得的微笑道，他发现自己每每和苏颉一起的时候，总能够感觉到舒心。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仿佛存在着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

    “接下来就让我们调整心态吧，最好不要让她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苏颉意味深长的望着米莎巴顿。

    安妮显得心不在焉，她坐在休息室的一个角落里，看着一个又一个比她更加美丽的女孩离开，然后再没有回来。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们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应该是失败了吧！毕竟米娅只有一个。”安妮拍着自己的胸脯，这样说。当然，在这间五十平米左右的会客室内，安妮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米莎巴顿，她没有见到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孩。

    “我和她们差不多，只是这该死的头发实在怪异而已。”她喃喃自语。

    休息室的大门被人粗暴的撞开，声音大的足以让人以为这里发生了某些暴力事件。安妮在惊异中抬起头，她看见那个叫拉尔森的黑人选角导演走了进来。他双目赤红，面孔狰狞，口中不停的粗喘着气，胸口也用一种极快的节奏一起一伏。

    安妮将双手挡在胸前，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保护自己的动作，就像一只瑟瑟发抖的绵羊遇到一只草原的饿狼时所做的那样——安妮从这个黑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属于饿狼的气息。

    “他想要干什么？气急败坏了吗？还是会直接扑上来撕开我的衣服。”安妮在胡思乱想，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来说，漫长的等待是一场折磨，更不用说最后等来的结果是一场无与伦比的惊恐了。

    想象中的糟糕事情并没有发生，拉尔森在进门之后，逐渐平静了下来。他的呼吸不再急促，面孔也不再狰狞。他变成一个严肃而古板的普通中年人，四方脸，不苟言笑的那种。

    “你可以进去了。”他冷冷说，不带一丝感情，安妮觉得，他就是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哦……好的……”安妮小鸡啄米似得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踱着步子。快到拉尔森身边的时候，她一个箭步加速越过了这个令她有些惊恐的男人。

    “我真的有这么令人厌烦吗？”拉尔森无奈的想道。

    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脏，安妮推开了面试厅的大门，她首先看到了坐在对面座位上的美丽女孩。

    大概十六七岁，比自己还要年轻，但成熟稳重的气质很容易令人忽视她的年纪。女孩正在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从上到下的审视。安妮觉得这种审视是带着一种比较的心理的，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会引来这种侵略性极强的目光。

    与女孩的目光相比，中间坐着的那个陌生老人的目光就显得平常了许多。它即不锋利，也不浑浊，仿佛带着一丝赞许和鼓励。

    安妮选择性的无视了苏颉的目光，她知道苏颉是不会有什么感情波动的，他就像平常一样，眼神清澈而温暖。

    “咳！我叫安妮-海瑟薇，来自布鲁克林，是一名天主教徒。”安妮鬼使神差的这样开头，许多年以后，她在谈起第一次电影面试的时候，仍是用一种不堪回首的语气说：“嘿！伙计，我当时逊暴了。”

    当然现在的安妮可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第一次参加电影的面试，她难免紧张，双手在身下彼此缠绕。她开始痛恨身上穿着的这件保守款式的蓝色校服，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臃肿的企鹅。

    也许安妮自己并不觉得，但在苏颉三人看来，她的身子站的有些斜，就好像穿着一高一低两只鞋子似得。

    米莎巴顿有些迷惑，在她看来，这个女孩很普通，普通的甚至不像是纽约街头的女孩。

    “不过她的身上倒有一些南方女孩特有的单纯，那双眼睛实在太漂亮了，她为什么要戴一副老土的黑框眼镜，难道不知道这会掩饰掉自己身上最大的发光点吗？”

    就在米莎巴顿胡思乱想的时候，坐在中间的加里开口了。“安妮小姐是吗？你可以像个公主一样坐在身前的椅子上吗？”

    苏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清楚的知道加里已经被安妮打动。公主日记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公主，而是身上具备了公主的素质，但却与公主截然相反的一个女孩，毫无疑问，在生活里假小子一样的安妮就是这样一个女孩。

    “啊？坐下就可以了吗？”安妮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

    “当然，坐下就可以了。”加里有些好笑的回答，女孩让他想起了纯净的茱莉亚罗伯茨，同样的大嘴，不同的美丽。

    “她穿的是校服？”加里侧过头，小声向苏颉求证。

    “不错，十年前的帝势的校服，我们在戏剧社的仓库里找到的。”苏颉回答。

    加里微微点了点头，他更加喜欢这个女孩了。从她刚进来的时候加里的目光就被吸引，见惯了好莱坞美女的加里当然看的出安妮是一个美人坯子。单从她短短的一段表现上，老辣的加里也能够看出，这个安妮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还保留着少女羞涩娇憨的本性。

    不同于米莎巴顿年纪轻轻就混迹百老汇和t型台，在这个方面，安妮的经验几乎为零。这恰恰契合了米娅的特点，同样是一名新手，同样表现的手足无措，甚至是漏洞百出。

    思绪的影子还在头脑中起起伏伏，加里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女生尖叫。

    “啊！”

    “扑通！”

    两声截然不同的声音惊醒了加里，他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就是她了！”

    当安妮学着欧洲皇室公主的坐姿，努力的并着两腿，小心翼翼的坐上王座的时候，苏颉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实上，很快他想象中的事情就发生了——安妮用一种非常不雅的姿势滑下了座位，就像一名公主从王座上滑落，她花容失色，看起来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