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时候,威廉国王开始自伦敦出征,这支新的大军中加入了两千名英格兰人,主要来自德文和康沃尔地区,全部兵力达到一万人,包括两千名骑兵,六千名步兵和两千名弓弩手。国王首先向北方沿着北安普顿的道路到达沃里克,几乎兵不血刃地夺取了这座麦西亚地区的重镇,他命令博蒙特的罗杰之子亨利在此处修建了一座城堡,并留下四十名骑士负责防御。然后诺曼人向莱切斯特方向前进,到诺丁汉时,依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只有一些道路和溪流遭到了破坏和堵塞,对诺曼人的补给造成一些麻烦,威廉国王便照例在诺丁汉建了一座城堡,留下了威廉·佩维勒尔和五十名骑士负责守备,这位年轻的诺曼贵族传闻是威廉国王的私生子,在宫廷中颇受宠爱。
此时东部林肯郡的消息传来,赫里沃德在林肯郡长的支持下于伊利岛建立了一座大营,诺曼人被完全驱逐出沼泽地区,一些得到领地的骑士也被英格兰人纷纷杀死,就这样,一个塞恩出身的老兵掀翻了整个东盎格利亚以北的局面。
正在诺丁汉牧马的英格兰国王闻讯决定立刻东进到林肯,切断这些抵抗者和北部叛军的联系,他精选了九百名骑士,带上大半步兵开始向东方出师,剩余主力就地保护东征军队的侧后,防备西部的威尔士人和北部的麦西亚人入侵。
几乎和诺曼人转向东进同时,都柏林的哈罗德之子们以戈德温为首,率领50艘船入侵了西南地区,他们很快劫掠了萨默塞特附近,此时蒙哥马利的罗杰所率领的英格兰人及布莱恩伯爵的布列塔尼骑士们都在埃文河旁的布里斯托尔,协助赫里福德伯爵对抗格温内斯的威尔士人和“野蛮人”埃德里克。来自都柏林的这些船只从萨默塞特向西,在德文和康沃尔大肆劫掠,然而他们没有能够获得当地英格兰人的支持,所有设防城镇都紧闭大门,埃克塞特更是防备森严,哈罗德的三个儿子见无机可趁,于是又载着劫掠所得返航了。
在诺曼人北上的消息传来后,麦西亚人仍在约克围困,然而听到沃里克陷落后,两位伯爵都决定再次向国王屈服,不过他们并不希望主动南下,毕竟上一次被带到诺曼底的经历令两位伯爵皆异常警惕。两人决意继续封锁约克,在国王北上后再主动臣服,以获得保留领地的承诺。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两位伯爵不希望诺曼人在北方的力量过于强大,如此国王便不得不依靠自己维持局势稳定。于是莫卡伯爵又暗中派出休厄德·巴恩的二百名诺森布里亚人去林肯支援马尔-斯汶和赫里沃德。在国王大军的强大压力下,林肯郡长当机立断率领所有军队向南进入沼泽地区,并破坏了道路和堤坝,在林肯一无所得的国王只能就地修建一座城堡,南下沼泽地区,来自彼得伯勒、乌鸦地、毕尔敏等地区的英格兰人以伊利岛为据点,不断袭扰行进的诺曼军队,赫里沃德手下的民兵与休厄德的诺森布里亚人利用密林和沼地日夜发起袭击,诺曼人将军队分成许多支队,并在沿途村庄就地设防,威廉国王命令所有教堂和修道院都必须向王室军队提供补给,这进一步激起了沼泽地区的反抗,一些教士和修士不但庇护逃亡的英格兰人,甚至主动带领塞恩和刻尔们加入抵抗,诺曼人不堪其扰,而诺曼军中的一些英格兰人之间则开始流传起各种不经的传说,人们提起三十年前在这片沼泽被戈德温伯爵杀死的阿尔弗雷德王子,这个高贵的王族,忏悔者爱德华国王的弟弟被戈德温家族的士兵划船押送到伊利岛上,然后被剜去双目,在一些教士的照料下,王子最终还是凄惨地死在岛上。一些英格兰人发誓自己在树林和沼泽里看到了阿尔弗雷德王子的鬼魂,其他人则说这片地区已经被沼泽女巫(water-hag)诅咒了。
经过近两个月的战斗和剽掠,威廉国王对赫里沃德部下那些如沼泽里的蚊子一样难缠的英格兰人深恶痛绝又无可奈何。由于对地理情况一无所知,更无力攻克叛军盘踞的伊利岛,国王对短期剿灭赫里沃德的叛军失去了信心,他留下了一些军队在林肯郡北部设防,并对叛军进行封锁,自己带领筋疲力尽的主力撤离了这片林沼地。
六月初,林肯郡传来的消息令北方的英格兰人士气大振,正在约克的两位伯爵甚至因此暂时打消了投降的念头,他们开始尝试向城内防守的诺曼人劝降,只是威廉·马利特依然毫不松口,麦西亚人也对攻打这座坚城毫无兴趣,便只能继续围困。
回到诺丁汉的国王感到自己的威望受到了打击,这可能会被当成软弱的信号,四面的敌人也会因而蠢蠢欲动,于是只是略作休整的国王立刻动员了九百名骑士,交给科米纳的罗伯特指挥,命他马上出发救援约克。
这些诺曼骑士们沿着峰区东部的大道成纵队蜿蜒行进,西面的一些丘壑起伏不定,有时还有觅食的狐兔出没,道路两边有一些星散的村落和田地,不愿暴露行踪的诺曼人则只顾赶路,除了用谷物喂马,并不做丝毫停留。罗伯特伯爵不断给所有骑士们鼓气,让他们紧跟各自旗枪的方向,不要掉队。
两天后,诺曼人在坦斯赫尔福渡过艾尔河,一些英格兰士兵在河岸驻扎,当他们看见桥对面出现的诺曼骑兵时,立刻开始大声喊叫起来,罗伯特·德·科米纳当即令罗伯特·菲兹理查带着十名骑士前出到桥上占领护卫。英格兰士兵的营地在河岸的高地干燥处,这座桥梁并没有被封锁起来,他们的营地用削尖的木栅围起,罗伯特·菲兹理查不去理会这些敌人,只是让骑士们下马守住桥头,并将一支旗枪树起,于是整队的诺曼骑兵开始按小队纵列过桥。整个过程如溪水入涧般流畅,英格兰士兵甚至还没有做出应对,就已经被诺曼人抢渡成功,这些来自麦西亚的民兵们听着怒潮般的马蹄声,全都面色如土,甚至没有派出信使向北传讯。营垒上的英格兰哨兵眼睁睁遥望着那些身着铁甲的敌骑在太阳下明光耀目的景象,自始至终未听见指挥的麦西亚伯爵侍卫发出一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