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野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被追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跑到道场来躲避。
宋老头看见卢野冲进来,先是显露出一股子被打扰的不悦,待到看见卢野手上的伤时才面色凝重,他是清楚这个徒弟的实力的。
卢野心底发苦,却偏是没有办法,这是离他被伏地点最近的地方,现在他只能在此地暂且躲避。
不过他心里倒是没什么深夜叨扰的愧疚,他之所以会受伤,全是因为宋老头离家多年的儿子所致。
道场的师娘楚惜月拿着药上来,给卢野作了非常专业的包扎。
楚惜月嫁给宋老头的时间其实不长,由于身份来历特殊,她跟道场的弟子其实并不大接触,事实上,她其实是个挺温柔的女人,就是嫁给宋老头之后,养尊处优,已经完全脱离了现实。
现在这个短暂的时刻,卢野在这个略无人情味道的道场里感觉到了一种温暖。
宋老头却只感到极度的寒意,站在灯影底下,看着这一幕,忽然微微张嘴,茫然的站在那里。
他的内心里有一幕幕久远的记忆一闪而逝,骤感到一丝足以深入骨髓的疼痛。
这种疼痛只要埋得够深,就能安之若素的生活。
但他渐渐明白,这种埋在地下烂得发出腐臭的记忆积累之后只会像有机肥一样在有利的环境里慢慢发酵,等有一天不小心翻出来时,臭气熏天。
说到底,人都是可悲的酒囊饭袋啊。
宋老头再次感叹。
近年来,他强烈的感到自己正无可挽回的衰老下去。
一种命不久矣的强烈悲观感受笼罩着他。
他本想在楚惜月这个年轻的女人身上汲取一些活力,但发现那完全无济于事,他更加感到自己老了。
说到底,他真的只是孤独的活着,连门下的弟子都没有一个人愿意真心孝敬他。
“怎么弄得呢?!”宋老头柔声道。
卢野被他的语调弄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心底一阵矛盾。
他知道这老登一直很想念儿子。
也许这家伙对世上所有人都是刻薄到极点,但是对那个离家出走的儿子,对眼前这个女人,他还是有一份属于人类的感情的。
该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你那个儿子不但不想见你,甚至早已弃刀学剑,将你教给他的东西像垃圾一样丢掉吧!
“我遇到一个年轻人……好像以前是用刀的,现在是用剑的……他好像认识宋师……”卢野全力组织语言,如果直接说出来,谁知道这老登受到刺激会发什么神经,但如果完全不说,这老头以后看见儿子,会不会怪自己什么都不说?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说了,但没完全说……
果然,宋老头失去耐心,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被揍湖涂了。”
楚惜月嗔怒道:“小卢伤得这样重,你一个做师傅的,不说报个仇,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宋老头立即闭嘴,接着说道:“好了,包扎好了就赶紧滚去厢房好好休息,不要把伤口扯开了,把你师娘辛苦包扎的成果破坏了。”
楚惜月大声道:“快点闭嘴吧你!”
宋老头果然不说话了,独自一人回房去了。
楚惜月将卢野的伤口清洗干净,包扎完毕,最后还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好啦,要是半夜还疼可以叫我。”她柔声道。
卢野由衷感激道:“谢楚师娘,真是好巧手!”
楚惜月把手洗干净,拍了拍卢野的脸蛋,道:“乖孩子,快去睡觉吧!”
说完朝远处的石牛道:“带你师兄去厢房休息吧。”
“好咧!”
一夜无话。
次日,封不易闻讯赶来。
卢野的骨头没有受到大伤害,因此伤好得挺快,加上封不易带来的封家大医生,一番妙手之下,外伤好得很快。
直到受伤,卢野才知道自己练骨如钢的成果竟然如此显着。
“卢师弟,伤你的是谁?以你的功力,等闲练髓大成的高手都不一定打得过!”封不易问道。
卢野苦笑道:“就是上次咱们在波岩城外遇到的那个尼姑和婊子脸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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