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诸事烦杂,言语便多了些不慎。
这奴婢虽然胆大,所言却句句是实。郭尚宫细细回忆,当日的确未曾留意窗外是否有人。
花木深深,蕉叶沉沉,多的是藏身之处。
若是尚宫局的人听个只字片语,量她们没那个胆子外传。若是旁处办事的奴婢打此经过,叫有心之人留了意,自己便是百口莫辩。
祸从口出,郭尚宫素日里严谨小心的一个人,竟在阴沟里翻船。
手不自觉的使力,镯子锋利的断口处深深扎入郭尚宫的柔荑,有殷红的鲜血轻轻滴落下来,郭尚宫浑然不知。
凝滞的空气里添了些血惺,沉闷的无法呼吸。不晓得过子多久,却是砰的一声,最早被郭尚宫问讯的那位青衣宫婢,连惊带吓,一头晕了过去,整个身子跌在光滑如镜的青砖地上。
再说一场谋害皇嗣案草草收场,虽以杜侧妃的死盖棺定论,私底下,崇明帝早命陈如峻彻查整个始末,到底与安国王府有没有直接关系。
陈如峻不敢怠慢,回府当天,便又传了如意来见。
如意虽见过些世面,到底只是个丫头出身,闻说旧主子被卷入这场谋害皇嗣的阴谋当中,早吓得没了主张。
陈如峻三言两语陈述了利害,又拿着替杜侧妃报仇说辞。一番恩威并施,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如意便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杜侧妃手里的积蓄足够,与她约下三月之期,想与她一起东度扶桑。到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过悠闲的日子。
“主子一直不甘心老死府中,时刻想要离去,偏是府墙高深,主子如笼中鸟,哪里都去不得”,如意泪水涟涟跪在地下,望着陈如峻哭诉道:“阁老大人明鉴,皇城十余年来哪有人身染天花?我家主子必是遭了旁人的毒手。”
“如今三月之期未满,你又怎会想到要把东西带到我的府上?”陈如峻避重就轻,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奴婢夜有所梦,心里惊慌,这才进了皇城打探,果不其然主子已经不在人世。”如意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尽量清楚地还原事实的真相。
晓得自己与虎谋皮,杜侧妃在如意那里留下后手,也是个会算计的人物。只可惜双方势力相差悬殊,杜侧妃还是高估了自己。
如意仔细回想,将那一日杜侧妃如何交待自己,又说夏府门前大约会有世子的人蹲守,一席话说了个清清楚楚:“是主子千叮咛万嘱咐,说顶好交到夏阁老府上,却怕民女进不得夏府,才给民女指了这一条路。”
夏钰之如今负责皇城的安保,潜龙卫又是崇明帝放在暗处的武器。
显见得杜侧妃晓得夏家与苏暮寒的图谋势不两力,忌惮苏暮寒的势力,生怕他在夏阁老府前埋有眼线,才要如意退而求其次,来并不引人注目的桑榆胡同求助。
要说这杜侧妃心思缜密,确实是个人才,只可惜使在了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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