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在宫里觉得自己不在,便空着大观园,不免有些可惜,便下令让府里的小姐都住进去,又记挂着宝玉自由在姐妹中长大,怕冷落了他,便连他也一并命他进园子里去。因为这事,荣国府内上上下下都忙成了一团,为着几个姑娘还有宝玉收拾屋子,规整物什,布置房子……好一通忙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歇歇呢,贾琏那边又来了晴天霹雳,直把所有人炸了个目瞪口呆,王熙凤哭红了双眼。
贾琏的通房居然怀孕了!
这消息,对贾母自然是好事,可其他人,显见的就不这么认为了。尤其是王熙凤,又急又恨又痛,初收到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本来,要王熙凤有儿子,这也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不管是男是女,也就是个庶出,对荣国府半点影响也没有。可问题是,现在王熙凤还没有孩子。要这通房生下的是儿子,那可就是贾琏的庶长子了。一个庶长子,还会在贾琏身边长大?王熙凤没想到这里,都忍不住气得浑身发软。
“这是哪家的规矩,让个通房丫头生在正室前头?当我是什么人?他贾琏要是厌烦了我,只管明说就是,何必这么作践我?”王熙凤私下里拉着平儿直哭,“我这又不是生不出来,还有大姐儿在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啊?才出去多久呢,竟就多出了个孩子?收拾收拾东西,这里我是呆不得了。”
平儿哪敢接这话,虽然也是气恼加难过,到底还是忠心王熙凤的,忙劝道:“奶奶快别说这话了,您也说了还有大姐儿呢,你现在能去哪儿,这里呆不得,难不成你还能一辈子离了这里?”
王熙凤气得狠了,听了这话,更是气愤:“我怎么就不能离了这里了?顶天了我回娘家就是,便是不靠着娘家,就我的嫁资,哪里不好住了?凭什么我便得受这气?我是那点对不住他贾琏了,啊?出去时候太太不让我去,他半句话不肯多说,现在这才多久,还出了个孩子?这算算时间,人是刚到任上,怕就新人在怀了呢,亏得我还在这府里累得要死要活……”王熙凤说着说着,忍不住鼻头泛酸,哭了起来,“这些年,我费心费力,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一房?老太太不喜欢老爷太太,要我不争,咱们大房早被人扔到脑后了,珠大嫂子是什么情况你也不是没见过的,那些下人,谁把她当回事了?她在府里,敢出半点风头吗?活的还不是窝窝囊囊的啊。怪我不该巴结着老太太二房,可当初我嫁进来的时候,大房是个什么情景?谁知道老爷竟会浪子回头有今天这番成就啊?这些年掌家,我嫁妆赔进了多少,耗了多少心力,临到了,个个都来作践我,个个都跟个乌眼鸡似的恨不得我死……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有些事心里早就想过,可直到这一刻说出来,王熙凤才知道,自己这些年,到底有多委屈。是,她是巴着二房了,一心一意捧贾母的大腿了,那又怎么样,这哪里错了?当年她嫁进荣国府,说是长房长媳,听着名头好生响亮,可事实呢?大房根本是个没用的货色。贾赦成天拈花惹草,邢夫人吝啬贪婪,两个都是没用的东西,贾母对他们,那是连看一眼都嫌烦的。虽然对贾琏还算上心,可哪里比得上对宝玉?王熙凤没进门前还以为风传的贾母把宝玉当成了眼珠子疼太夸张了,进门来才知道,那根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只但凡宝玉要的,贾母就根本没拒绝过。连带着,本来就偏了贾政的一颗心,更是没边的向着二房。这样的情况,王熙凤要不赶紧的讨得了贾母欢心,只怕大房真的在荣国府无立锥之地了。是,她为了管家权,里里外外好强,连带着冷落了贾琏,可这么多年夫妻,她有对不起他吗?哪次她没有帮着在贾母面前说好话?哪次他正经要用钱时她不是想尽了办法给他弄?哪次他有了烦心事,她不是跟着烦恼痛苦的?……便是她有了过错,可说到底,她从没对不起他啊!她、哪怕是争权夺势,费尽心机,为的,还不是他们一家三口?
“若是早知道老爷是个有大才的,能有今日这般成就,我便是不争又如何?可当年那情况,我不争,咱们大房,就要被人骑到头上了。”王熙凤两行眼泪无声落下,花了妆容,痛得撕心裂肺,“他怎么能,这般对我?”多年夫妻,一个女儿,他就这般打她的脸?一个庶长子?这就是他给她的?那她这些年,又算什么?
“奶奶……”平儿哽咽一声,泣不成声。跟在王熙凤身边那么多年,她有多不容易,别人不知道,她却是一清二楚的。是,王熙凤是有千般不好,贾赦邢夫人不喜她,那都是正常的,可她对贾琏的那份心,却是真的啊。贾琏如今弄了这么一出,可是生生把王熙凤的脸往地上踩了,以后王熙凤走亲访友,在女眷面前,可真是个笑柄了,“要不,奶奶,我们去找老太太做主吧?”平儿只想着赶紧让王熙凤心情好点,别的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心里既有怜悯自己可怜,也有心疼王熙凤受苦,更有泛酸吃醋,恨贾琏心态狠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胡乱道,“老太太最疼您了,往日在府里,可不是还赐了汤药下来,让二爷跟您好好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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