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打入夏之后, 因天气暑热的缘故, 贾母一直有些懒懒散散的,原吃了几剂药,渐好了些, 偏遇着贾珠又病了,贾母忧心焦虑之下, 竟是越发没了精神,药也不待吃, 每日不过昏昏睡睡, 气色也渐差了起来。
府里的人见了贾母这般摸样,哪里不知缘由为何,不说底下的嬷嬷媳妇, 是如何挖空心思讨贾母欢心。
便是王夫人和贾政每日给贾母请安时, 也多是说些寻常寒温,偶尔提及贾珠的病况, 也只说是见好了, 生怕贾母再为此担惊受怕。
贾母也是掌了几十年权的精明人,但凡府里有个风吹草动,她心里都亮堂着,怎不知王夫人和贾政的话儿是真是假,只是这其中根由, 贾母也不是不清楚,思量了一番,为免儿孙操心, 只得假作不知罢了。
这日里,赖嬷嬷进来给贾母请安,口里不知怎么说起,府里的有株石榴,竟到了如今这月份才开了花,着实算得稀罕。
贾母听了,只觉十分新鲜,又细问了一番,正同赖嬷嬷议着这是什么缘由。忽听得外头丫鬟的禀报声,却是王夫人来给贾母请安了。
王夫人一进房来,见着赖嬷嬷在屋里坐着,便点头笑了笑,只问着贾母道:“老太太,今日可觉得大安些?”
贾母笑说道:“今日比昨儿好些了,珠儿怎么样了?”
王夫人笑容僵了僵,只忙笑说道:“已是大安了,昨晚上还用了一碗鱼汤,吃了一小碟金丝饺儿。”
贾母点头笑道:“昨儿那鱼汤我吃着也合胃,饺儿倒罢了,味道也不差,只是太油腻了。”
说着,又嘱咐王夫人道:“珠儿既吃着好,你吩咐厨里好生再做些出来,他若想吃了,只便送去就是了。”
王夫人笑着应下了,又说道:“昨儿缮国公家的柳太太送了份常礼来,我想着,这缮国公府与咱们虽是老亲,可这礼数上的事儿也不能慢待了,又巧着咱们园子里的芙蓉开得好,我想是不是设个席面,请了柳太太过府来坐坐,也好还还人情礼去。”
贾母听着,心头生出些不乐来,只是王夫人的话在情在理,也不好驳了去,只慢慢道:“既是这样,你同大太太商量着办罢。”
王夫人一听,怎不知贾母这么说的缘故,心里越发添了几分不自在,脸上略动了动,扯开嘴角,对着贾母正要开口。
外头的帘子一动,一个小丫鬟进来道:“大太太来了。”
话儿未落,邢夫人便领着人进了屋来,朝着贾母行了礼去。
贾母一瞅,见着邢夫人面色不好,仿佛跟什么人置了气,心下便猜疑了几分,只忙问着邢夫人道:“这可是怎么了,怎么动了恼,可是你家老爷又闹了什么事儿出来,你跟我说说,若真是他的错儿,你放心,我定叫他来给你赔不是。”
邢夫人听着贾母这么一说,生怕贾母又误会了贾赦去,只忙笑道:“并不关老爷的事儿,只是今儿听说了一件事儿,难免有些生气,累得老太太为我操心,倒是我的不是。”
听了邢夫人这话,贾母莞尔一笑,只说道:“你就是太小心了些。有什么操心不操心,你的脾气性格我还不知道,最是个贤惠的,我就怕着你家老爷胡闹使性子,你劝了他不听,倒让你受了委屈去。”
邢夫人略有些尴尬的笑了,只说道:“实与老爷不相干,只是今儿遇着两个糊涂人,回了些糊涂话,我听了,难免有些不自在。”
贾母听了,也明白了几分,只笑道:“原是这样,我说赦儿如今不像以前那摸样,也没听着近日又什么不好,倒叫我冤枉了他一场。”
说着,又问着邢夫人道:“是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叫你这般儿生气。前儿才打发出去几个,今儿倒又有不安分的了。”
邢夫人的抬眼看了看王夫人,略带着些迟疑道:“今日里我听着底下人说,赵姨娘昨儿为着份例不公的事儿,狠闹了一遭,我命人查了才知道,原是管着这事的几个媳妇,在中间弄了些手脚,我打发人去说她们一遭,哪知她们竟阴阳怪气的把人给骂回来了。”
贾母一听,也不禁生了火气,只说道:“竟有这样的事儿,这样无法无天的,还不撵了做什么?”
听着邢夫人提到赵姨娘的事儿,王夫人便皱了皱眉,心里生出些许不安来。
再见着贾母动了怒,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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