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邢夫人神色越发倦怠, 这些姨娘最是伶俐知人心, 心里也极明白,一时倒把那奉承的话儿给停住了,只陪笑着转了话头道:“怎么不见二姑娘过来?”
邢夫人淡淡笑了笑, 只说道:“先前王家太太来了,我让迎春过去领个路儿, 想来也快回来了。”
那几个姨娘一听,只忙忙的笑道:“原是这样, 我们还以为二姑娘不曾过来瞧看太太呢, 可见是我们糊涂了。”
邢夫人听得一笑,这些姨娘糊涂是假,话里有话是真, 当下眉目一转, 只笑道:“你们不提,我倒混忘了去。怎么你们这会儿才过来, 先前赖嬷嬷来时, 还问了几句呢?”
那些姨娘原是想挑拨邢夫人几句,让邢夫人生出些嫌隙之心来,怎知邢夫人不理会不说,这话里竟隐隐敲打起她们来了。
一时倒教这些姨娘尴尬非常,只勉强笑说道:“原是早先便该过来。只是想着太太如今有了身子, 正是天大的好消息儿,与其零散着来,扰了太太清净, 倒不若约齐了一并过来,故而来迟了。”
邢夫人闻言一笑,只说道:“我说着呢,今儿人怎么来得这么齐整,原是约好了的。”
话儿刚落,外头帘子一动,丫头们细声细气的禀报道:“老爷回来了。”
贾赦一进屋,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便围了过来,贾赦闻着浓浓的脂粉香气,禁不住略皱了皱眉。
邢夫人瞧在眼里,只忙忙的起了身来,笑问贾赦道:“老爷去哪儿了,老太太刚才打发了人来唤你过去呢。”
贾赦闻言,不免忖度了一番,只笑说道:“我知道了。”
说着,又嘱咐邢夫人道:“我已经吩咐话儿下去,让他们挑几个年长有经历的嬷嬷进来侍候,你且看看,有无可用的。若是没有,我明儿再打发人另请去。”
邢夫人听了,不免扑哧一笑,只温软道:“哪用再添什么人进来,这府里这么多嬷嬷,何尝没个可心得用的。”
听得邢夫人这么一说,贾赦只笑了笑,又嘱咐邢夫人道:“重阳节的礼儿,我已叫管事备去了,你只管着静养便是。”
见邢夫人点头应了,贾赦笑了笑,方往贾母院里去了,从头至尾竟没同那些姨娘说过一句话儿。
瞧着贾赦对邢夫人温言软语,千般关心,万般嘱咐,纵是这些姨娘里再规矩本分不过的,也不禁心头生出些许酸楚来,以色事人者,色衰爱弛,如今她们还没到年老色衰的年纪,便已被贾赦冷落了去,更不知日后是何等凄凉光景。
转眼进了九月,邢夫人的肚子渐渐开始显怀了,行动也不大方便起来,自然是不宜管家理事了。
只是邢夫人这一交权,倒教贾母犯了难,这满府的事儿总不能都交托给王夫人料理着,不说王夫人能不能照管得过来,单前儿出的那些事,贾母心里还膈应着呢。
可贾府里除去王夫人,也寻不出人来了,总不能让姨娘管家,或是贾母亲自出面罢,没奈何,贾母只得将管家的权儿又给了王夫人去。
只是贾母这回却多了些心眼,不但让几个素来体面能干的管事媳妇帮衬着王夫人,私下里还让几个耳神心意盯着府里各处,以防万一。
王夫人虽重新掌了权,但处处皆有人掣肘着,难有称心如意的时候,若是旁人,少不得为这置气。
好在王夫人最是个天真烂漫的,倒也不曾计较这些,每日点卯理事完毕,不是去瞧看贾珠病情,便是往贾母院里说笑,偶尔还去看看邢夫人,任谁都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这日里,贾赦正打衙门回了府,刚巧走到院门前,便被人撞了个满怀,贾赦定了定神,抬眼一看,撞着他的不是旁人,竟是他屋里的姬妾。
贾赦也不曾多想,只随口道:“怎么也不曾看着些?”
那姬妾羞的面红耳赤,只细声细气道:“都是奴婢不好,一时走急了,倒不曾见着老爷过来。”
说着,便不禁抬眼看来,眼里波光潋滟,说不出的楚楚可人。
贾赦愣了一愣,还未说话,王善保家的领人出来,瞧见这情状,便忙不迭上前道:“老爷回来了,太太正说有事儿要问老爷呢。”
贾赦听着王善保家的这么一说,也不遐多想,只忙往着屋里去了。
见着贾赦去远了,王善保家的瞧着那姬妾冷笑两声,只阴阳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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