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根台迈步回到自己的大帐,远远的就看到玛蒂法站在账门口,浑身已经被大雨浇的像落汤鸡一样。巴根台快步走到她近前,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进账?”
“雷声太大了,我害怕。我怕的不行了,就来找你,你不在,你的那可儿说你出去处理大诺颜的警卫了。我不敢进账,怕有机密的东西不方便我知道。”
巴根台微笑着刮了一下玛蒂法湿漉漉的脸,说道:“傻女人,就因为这个在大雨里头淋着?会淋出病来的。走,我们进账说话。”
两人走进大帐,各自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地毯上。巴根台吩咐奴隶摆上马奶酒,弄点吃食。巴根台一般工作会很晚,到这个时间都会吃点东西。正好玛蒂法来了,喝一点马奶酒提提神。
两个女奴抬过一个小桌,摆上奶酪条、哈达饼、奶豆腐、刀刀酥、蒙古馃子、炒米、沙棘茶等小吃,在两人前面放下两只银碗。一人身边跪着一个,捧着酒袋子随时添酒伺候。
“刚才怎么回事?那么远我都听见你大声咆哮,什么事情让你发那么大脾气?”
巴根台喝了一口马奶酒,说道:“这些人畏惧雷鸣甚于畏惧军法,这怎么行?我不能把大诺颜的安危交到这些人手里。”
玛蒂法摘下面纱,也喝了一碗酒,面色红润起来。她幽幽的说道:“真的会有人敢于袭击大诺颜么?最近我看你紧张的不行了。”
“不知道,但是在库里台大会之前,什么都可能发生,我怎么敢掉以轻心。”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蒙古人难道也会自相残杀么?先可汗反复训诫,我们蒙古人要兄弟友爱,亲族和睦。”
巴根台喝了口酒,沉思着说道:“如果单纯就是他们个人,他们都是好人,诚实、正直、勇敢,他们都是男人的楷模,他们怎么会自相残杀?但是他们背后有太多的人,指望着他们博取富贵和荣耀,黄金家族的某个人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在这种情况下,心地阴暗的人铤而走险不是不可能的。扎撒能约束善良的人,约束不了恶魔。”他想到了那天晚上,他自己的可怕念头。自己都如此,何况是别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克制住内心的邪恶。
玛蒂法看着巴根台阴沉的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一下扑在巴根台身上,颤抖的说道:“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库里台大会。你不会那么干的,是么?”
温香在怀,可是话语却是如此严酷,巴根台轻轻拍着玛蒂法,说道:“我当然不会干邪恶的事情。”
“我更怕我,怕我自己干坏事。”玛蒂法说道。
巴根台一愣,说道:“你不会的,你是善良的人。我们走过那么多苦难,你都没有违背良心,现在怎么会呢?”
“如果我做了坏事,你会原谅我么?”玛蒂法把秀丽的脸凑到巴根台面前,说道。
“会的,我们彼此信任,不是么?我知道你本性善良。”
玛蒂法笑着松开巴根台,一下子高兴起来。她一口喝了一碗马奶酒,一边捂着嘴,一边摆手示意女奴倒酒。好容易才把憋着的一口气呼出来,她白皙的小手拍拍胸口,说道:
“在那达慕大会上,我遇到了一个我们的波斯学者,居然在这里遇到了我的同乡,听到家乡的语言我太高兴了。他还解开了我很多经文上的疑问,他真是个博学的人。他认识你,跑了万里路好像是要和你谈什么事情,你能帮助他么?”
巴根台喝了一碗酒,握住玛蒂法的手,说道:“你是搞情报出身,难道你不知道轻信就是失败的开始?人的内心,和他说的往往不同,你怎么会轻易的相信一个陌生人呢?仅仅因为他是你老乡?或者是让你想起了长久不说的波斯语?你这么天真,会被人利用的。”
“怎么这么严肃?难道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么?”
“他是一个伊斯马因教派的阿訇,和我谈与蒙古结盟合作的事情。这个人是个极端危险的杀手,而且很狡猾。我看的出来,为了他那个伊斯马因苏丹国,他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玛蒂法吃惊的捂住了小口,眼睛瞪的比铃铛还大,她失声叫道:“什么?!他是伊斯马因教派!”
“长时间不干老本行,你的敏锐下降了,天真病倒是越来越严重。听我的,离那个人远一点,我预感到他会给我们添麻烦,不要再见他了。”
“你会杀了他么?”
“不,我倒想看看他演的是哪出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