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个月不见,虽然战场广阔,山海相隔,但是蒙古军队通讯联络不断,在这个时代是最高水平。巴根台知道拔都王爷去年冬天以来就一直身体不适,没想到见面一看,巴根台还是大吃一惊。比起8个月之前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模样,拔都王爷好像是苍老了10岁。
当年的拔都王爷何其雄壮,现在成吉思汗的长房长孙何其衰败。拔都王爷的脸明显消瘦了,脑后的两把辫发已经白多黑少,背整个塌下来了。黑瘦的脸上,满布着刀削斧劈一样的皱纹,那是全世界的风霜留下的印记。
远远的,拔都王爷迎出大帐。他颤巍巍的,一瘸一拐走上前来,旁边只有黄凯随侍搀扶。那是莫洛噶河之战落下的创伤,当年拔都王爷为了救巴根台,一日奔袭百里,到了战场一刻不停就地厮杀,那时候的拔都王爷多么强悍啊。巴根台远远的看见拔都王爷,心中伤感,眼眶都发红了。
忽必烈王爷也大吃一惊,抢步上前握住拔都的手,失声说道:“大兄,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巴根台单膝跪地,双手俯膝,俯首行大礼参拜,说道:“赛因汗殿下,这几年可苦了你了,是我们这些人无能啊。”
拔都也动了感情,伤感良久,才勉强笑道:“春天马瘦,我这老马自然也没有那么肥壮。厮杀一生,谁没个伤病,到了我这个岁数,你们就知道了。这么长时间,我一直盼着你们呐,走,我们大斡尔朵叙话。”
这不是正式的军事会议,是开战之前两大集团最后的协调。进到大帐,三人坐定,拔都命人奉上奶茶。拔都王爷腿伤发作,靠在一张虎皮软榻上,微闭双目,久久不语。
忽必烈也不是当年莽撞的草原少年了。千军万马中冲锋陷阵,尸山血海里面挣扎,亿万的资金从手里走过,一个个城市在他筹划下崛起,千千万万人的命运在他手中,和无数的外交使节折冲樽俎,制胜两楹,已经把他历练的沉稳刚毅,心硬如铁。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啜着奶茶,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躁不安露在眉眼之间,也没有看他的老师巴根台一眼。拔都心中暗叹,这孩子终于是跟着巴根台历练出来,就冲这沉稳的性子,就是办大事的材料。大诺颜又多了一个英武之子,蒙哥又多了一个坚强助力。也许汗位转移不是不可能的,拖雷大诺颜在天有灵,就帮帮蒙哥吧。
巴根台也没有说话,对拔都王爷的忧虑,他多少知道一点。在这个时候,他不能乱讲话,决战之前,内忧外患,拔都王爷身上的担子,比天还重啊。
西征以来,巴根台和唆鲁禾帖尼夫人的联络10天一次,从来没有断绝。间关万里,大雪封山,沼泽泛滥,沙漠风高,有时候会晚到,但是从来没有超过20天。就在昨天,他接到了夫人的信件,是2个多月前发过来的。夫人在密信中对窝阔台大汗的安危十分焦虑,大汗信任的人,包括耶律楚材、镇海、牙拉瓦赤、杨唯中、甚至大汗亲卫察罕等人都被排挤,这些人平时已经见不到大汗本人了。即使是夫人要见大汗,也是千难万难,她已经半年没有见过大汗了,她甚至不敢肯定大汗是不是还活着!
斡赤斤王爷和阿剌海别姬都已经派人给夫人传信,对乃马真可敦十分忧心,担心窝阔台大汗的安全。察合台王爷担心窝阔台大汗纵酒伤身,从阿力麻里赶到哈喇和林监督大汗,唯一能制住乃马真妃的就是察合台王爷。结果察合台王爷在去年5月份去世,再也没有人能管住乃马真妃的胡作非为了。成吉思汗和大诺颜留给窝阔台大汗的重臣元老,纷纷被赶出大斡尔朵,大汗体弱,无可奈何,三河源头已经是乃马真可敦的天下了。
巴根台知道的事情,以拔都王爷的精明强干,三河源头的风吹草动,他岂能不知,自己知道的事情,拔都王爷一定心里明镜一样。大战在即,这是倾尽西蒙古全力的一场大赌博,而后方不稳,大汗生死不知,战争岂能有胜算。他们一直担心的事情,一直不敢想的事情,很可能终于要来了。也许,明天就可能接到窝阔台大汗的死讯,此战该当如何。
撤兵?想都不要想!这是百万大军啊,后方更有数百万上千万的人口为这场战争服务,一旦撤退,这巨大的损失足以击垮西蒙古这些年千辛万苦积攒的家业。
攻城?一旦大汗病逝的消息传来,黄金家族子孙必须要回到草原,准备库里台大汗,选举新汗。没有军事实力的黄金家族,即便回到漠北草原,在库里台大会上又有什么发言权。如果黄金家族的子孙带着大军会师草原,那么这个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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